直到他们走后,江玉珣都未缓过神来。
“怎么了,爱卿?”应长川垂眸向身边人看去。
江玉珣身体一僵,他不由咬了咬唇,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往后大周朝堂上,怕是再也没有两袖清风之人了……”
一壶酒五万钱,一坛酒就可分成五壶……
钱赚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去他的清廉如水、瓮尽杯干!
这一瞬,江玉珣忽然理解了丞相。
※
第一批酒三言两语就销了出去。
江玉珣迅速将收来的钱投入田庄之中。
余下那些供他吃穿用度后,仍绰绰有余。
看着自己账上的余钱……江玉珣忽然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感觉。
与此同时,尹松泉也完成了怡河整修案,并经江玉珣递至御前。
这片土地上迄今为止最大的工程正式启动。
天子率朝臣百官,骑马立于行宫旁一座名叫“春皓山”的山上极目远眺——
炙日自天边照亮大地,长河随之泛起金波。
夏种已经结束。
数万名河工齐聚怡河两岸挥锹破土。
霎时间声势震天,压过了汹涌的波涛。
江玉珣上前介绍道:“陛下,哪怕裁弯取直,怡河大部分河道仍会保留下来,从今日起河工便会开始加固那部分河堤,此乃当务之急。”
众人的视线随之落来。
江玉珣继续说:“下一步是在怡河狭颈处开挖引河,等到枯水期切穿河坝,新河道便可贯通了。”
天子缓缓点头,他忽然转身看了江玉珣一眼,接着忽然扬鞭抛下百官催马朝山下而去:“走,下山看看。”
江玉珣立刻跟了上去:“是,陛下!”
玄印监愣了一下,也连忙跟着下山。
春皓山下,是一片新建成不久的屋房。
其中一部分是工匠的居所,另一部分则是因工程而搬迁的百姓的新家。
这些房子是由官府统一建造的,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一进小院,但不知比怡河畔那些瓜棚好了多少倍。
应长川和江玉珣到时,正好遇到一群百姓用牛车拖着家具与粮食搬往新居。
见状,天子突然停了下来,并饶有兴趣地向前看去——
新居虽与老宅相距不远,但无论如何百姓们都算是为了怡河“背井离乡”了一场。
可是此时,一家人脸上不止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是喜气洋洋的。
就连来帮着搬家的亲戚,脸上也满是羡慕:“……早知道今日,我家当年也应该把房子盖在怡河岸边。如今不但有了新家,往后还能赚怡河的钱!”
牛车上的百姓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口应道:“这都是托小江大人的福!”
听到这里,坐在车后的小姑娘略微不解地问:“爹娘,我们家又没有人会打鱼,往后真得能赚到怡河的钱吗?”
妇人笑着把她搂入怀中,一边用蒲扇扇风一边轻声说:
“这还能有假?等怡河修好后啊,我们还住在新河道边。到时候你可记得,无论春夏秋冬,日日都要上河堤上走一走瞧一瞧。若是遇到坏朽、水毁,一定要第一时间处理或者上报给官府的大人们。”
小姑娘噘起嘴巴:“可是我不会呀。”
“等过上几天,会有工匠来教咱们的,”妇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替小姑娘擦去额间的汗珠,“到时候我们要学着巡查河道,还有护堤。”
牛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家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回过身搬起了东西。
亲戚一边帮他们搬米粮,一边跟着补充道:“等到怡河通航以后啊,像你们家这样住在河道两岸,承担护堤责任的人家,每年都能从河道上分得几分利来。这可比单纯种田好多了!”
他话语里满是艳羡之意。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