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刚落,青绿色的杉树林间猛然闪出一道白光,何子舟一脚踹开雷晃滚到一边,枯脆的残叶碎片四下飞起,冒着寒气的银剑直直插在两人中央,雷晃直起身大骂:
“看来我们就是傻逼!”
巨大的云杉冠顶爬来两道炼气四层的身影,山头上的银剑震动着重新飞了回去,何子舟抽出金乌刀握在手中,刀柄传来的阵阵力量让他气血翻涌,心脏上的炽种在此时解开第六层封印。
“原来是两只玄武门的老鼠。”
黑衣男子站在横立着的粗大树枝上,银剑在他头顶无声盘旋,上下簌动着四季常绿的云杉针叶。
斜上方的灰衣人折断一根树枝捏在指尖玩弄,已经泛黄的绷带缠满整个脑袋,只漏出两只泛着淡黄碎光的瞳孔,他嘶哑着声音道:
“通知邹霖堂主,这里已经不安全,务必让他迅速转移。”
“知道了!”黑衣男子掏出传讯符丢向空中,符箓在偌大的衫林间向下飞去,他看了眼灰衣人笑道,“看你伤势还没恢复,炼气三层的就交给你了,我去解决那个炼气四层的老鼠。”
瞳孔中的黄色光芒在此刻大增,灰衣人像被刺激到了神经,抬手在前方的空中结出一道土墙,脚下的树枝嚓然断裂,身形如炮弹从树冠弹出,身下是深不可测的云杉林海,灰衣人踏着空中的土墙砸向对面的山头。
十余丈的距离在几个呼吸间抛在身后,手指弯曲时掌心里已经凝成沉重的石锤,灰衣人眼神平静如水,仿佛身下这个一袭白衣的青年已然成为碎肉。
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何子舟被无可撼动的力量贯穿全身,半透明的玄武灵盾变成分散的碎片,何子舟平地飞起又倒卷进枫树林。
“这就是炼气四层的力量?”
何子舟扶着青白色的树干颤颤站起,双脚一软又跪在地上,胸口的闷气化作血块吐了出来,眼前是下雨般的红色枫叶,神识穿过枫林探了出去,雷晃也与另一个邹家人缠斗在一起。
炽种在体内疯狂旋转,灵力在血液循环下填盈酸痛的四肢,神识中缠满绷带的灰衣人举着石锤再次砸了过来,何子舟心中不忿,咬牙丢开手中的金乌刀,集结全身灵力在胸前凝出玄武灵盾。
锤盾相撞,响声轰鸣,何子舟几步之内的空间全是纷飞的枫叶,地上是两道深深地泥痕,坚毅的脸庞映着玄武灵盾晶莹剔透的蓝光。
“不愧是玄武门的本命法术,炼气三层的小子就能硬接我的全力一锤。”灰衣人翻身退后几步,身形轻盈地落在厚厚的积叶上,脚底不见一片枯叶碎掉,他双手飞快掐诀,“只可惜我没功夫陪你玩。”
“土锢!”
两条黑色的泥浆像粗实的巨蟒,穿破落叶瞬间吸附在何子舟小腿,肉眼可见干涸成两道坚硬的土柱,灰衣人张开修长的双臂,掌心里涌结出半人高的粗糙石锤,他飞身轮动起来,千斤重量在他手中像舞动两条黄色的绸缎。
脑中的识海刹那一顿,眼前的红色枫林竟然开始模糊变化,手中巨锤让整个身体不自觉停滞下来,灰衣人暗道不好,猛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疼痛让他瞬间清明,一柄高亮的金乌环首刀已经近在咫尺。
抡起的石锤又重新挪到胸前,金乌刀与石锤撞击出清脆的声音,灰衣人重心不稳连连后退,巨大的锤身抵在地面掀起大片落叶,灰衣人倚着石锤抬起头。
何子舟攥起火拳打碎脚上的土柱,金乌刀翁鸣着又飞了回来,他脸上展开一丝干爽的笑意:
“不愧是邹家的族人,炼气四层竟然被我差点杀掉。”何子舟拍掉裤腿上的泥巴,“只可惜我也不想和脑袋上缠着裹尸布的人玩。”
“你……我让你生不如死!”
灰衣人眼中怒气暴起,两道石锤举过头顶竟合为一体,狂躁的灵力从上方倾泄而出,落在顶面枫叶凭空撕碎,何子舟终于感受到炼气四层的威压。
何子舟鼻间喷出冷哼,炽种燃烧间解开第七层封印,滚烫的灵力通过经脉产生剧烈的灼烧感,疼痛传达到大脑让他呲起牙,丹田中的灵溪一下递增好几个阶度。
轰隆的石锤划破落叶弹射飞来,伴随着灰衣人恶毒的咒骂,何子舟在树下马步稳扎,青色与黄色交杂的虚烛之火流动成灼灼的火墙,四周的空气开始模糊跳动。
这是真正法术的对决,青黄交融的火墙吐出一条噼啪爆响的长龙,在赤红的枫林间对撞上袭砸而来的巨大石锤,火焰与泥土相冲侵蚀成黑红的岩浆,滴落在土地上冒出蒸腾的白气,何子舟神识突然跳动。
灰衣人从头顶的树枝降落,手中剑影闪耀,速度之快已然来不及躲避,何子舟神识操动金乌环首刀抵了上去,同时抬起手臂,玄武灵盾与虚烛之火一齐笼罩,光芒闪烁间何子舟只觉肩膀一凉,几个跃步跳出法术场,新鲜炙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横流。
“反应这么快?”
何子舟已经不下三次听见这句话了,他撕下袖子缠绕肩上做了简单包扎,反应如此敏捷的代价是不断被炽种吞噬血液和正在慢慢灼伤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