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事?」方如逸見不得旁人如此吞吞吐吐。
江與辰上前幾步,膝蓋微屈,蹲在她面前:「你先答應我,知道這件事後,一定要穩住心神。」
這話反倒讓方如逸神思大動,腦中的思緒也亂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到底是什麼事!」
江與辰眉頭緊皺:「上個月,你哥哥外出巡查時,被戎族一小隊兵馬偷襲,右臂……中了一箭。」
見方如逸目光怔怔,心口起伏不定,身子不住地顫抖,他飛快道:「不過軍中醫士已經看過了,只是右臂有傷罷了!不妨事的!方將軍安排你哥哥回京養傷,現下多半已經出發了。」
「為什麼,爹爹給我的家書里,並沒有提及此事……」方如逸艱難道。
「方將軍定是怕你擔心,才沒告訴你。況且,你哥哥回京,尋的也不是養傷的名頭,而是述職。從漠北到京都,要走近一個月,等你哥哥到了京都,手臂上的傷肯定也癒合了。若是他不說,只怕你根本也瞧不出,就能少些擔憂。
不過,我總覺得,既然是家人,那便沒必要瞞著瞞那的。在外面受了傷,沒法同手底下的人訴苦示弱,要是在血親面前還是非要強忍著,那多沒意思。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你。」
「多謝,多謝江國舅。」
方如逸閉了閉眼,急促地呼吸幾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從軍之人,受傷在所難免,她自小長在軍中,見過的死傷悲痛何止千百,哥哥也不是頭一回受傷,她得穩住心神才是。
腦中閃過一念,她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猛地睜眼道:「若只是右臂受傷,為何不在軍中將養,而是千里迢迢回京養傷?我哥哥他到底怎麼了?」
江與辰神色糾結,半晌才搖頭苦笑:「還真是瞞不過你。你哥哥的確只傷在了右臂上,可是,那支弩箭有些厲害,你哥哥的右臂至今都沒有力氣。
什麼法子都試過了,還是不行。方將軍只好借述職的名頭,把你哥哥送回京中養傷,想著京中醫家妙手眾多,或許會有辦法。」
方如逸的身子顫了顫,江與辰忙扶住她,聽見她喃喃道:「哥哥他,他最喜那柄提盧槍,若是右臂失了力氣,以後還怎麼使槍……好好的巡邊,怎會突然有戎族來偷襲?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是,是元軾!都是我不好,我應該快一點把他的臂膀斬斷……」
江與辰心中疑惑。
前兩句他聽得很明白,可這最後一句是怎麼回事?
戎族和梁王……八桿子也打不著啊!
他只當方如逸近日忙著同元軾與何家暗鬥,焦急攻心,這才把兩件事攪在了一起。
方如逸低聲抽泣著,落淚如雨,江與辰看在眼裡,心頭揪得難受。
他趕緊從袖中摸出一塊素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淚:「不就是傷了右臂麼!如果京中的醫家沒用,我們就去山南找那些不出世的聖手。我就不信治不好你哥哥!」
方如逸緩緩吐出一口氣,哽咽道:「江國舅有心了……實在對不住,我本不想哭的,不知怎麼回事,有些忍不住……」
「心裡難受就哭一場,沒什麼大不了的。」江與辰語調柔和。「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沒主意,出了事只知往旁人身上靠的庸碌。可是,就算你再堅韌,你也是人,不是什麼木頭做的偶。遇上麻煩事、傷心事,自然要發泄出來,憋在心裡可不行。」
方如逸望著他,見他又從袖中抽出一塊素帕,仔仔細細地擦著自己臉上的淚,心裡有什麼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衝動如潮水瘋漲。
「江與辰,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一下。
方如逸垂下眉眼:「我是說,你為什麼要把這些消息都告訴我,之前在山南的時候,你救過我。還有,還有回京之後,我一心撲在水車上,那會你也時常來看我。仔細想想,自從我父兄回漠北之後,幫我最多的人,只有你一個……」
「因為我說過,要同你一起把何家拉下來。」
江與辰脫口而出,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又要問起這個,自己不是早就和她說過許多遍了麼。
「只是因為這個麼?」方如逸試探道。「除了這個承諾之外,還有沒有別的……」
江與辰不解:「別的?別的什麼?」
方如逸鼓起勇氣道:「比如,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同我……所以你才幫我。」
「哦這個啊。」江與辰恍然大悟。「我們是知交好友麼,我當然要幫你了。」
方如逸心裡一沉:「只是知交好友?」
「不然還有什麼?」江與辰神色困惑。「如逸,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看待,連魏臨都比不上。你在我心裡,那就跟親兄弟一樣,只要有我江與辰一口肉吃,必不會讓你喝湯!」
他言辭振振,心想自己都這般說了,如逸她總該放心,確信自己對她的好,是掏心掏肺,本就應當,也絕不求回報。
可方如逸盈亮的目光,此刻卻低低地落了下去,猶如密室里燃到盡頭的燭火,暗淡得仿佛下一瞬就要徹底熄滅。
「如逸,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哪裡說錯了?」
江與辰著急起來,方如逸卻定了定神,勉強笑道:「沒有,你待我如親如友,我心裡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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