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坐起来出去透透气。
医院她很熟,只要随意问问护士,就能知道韩以歌在哪里。
他们相距不远,今夏从窗户出去,顺着花园的小路,走到韩以歌的病房前,落地窗开着透气,他们之间没有隔阂。
他躺着不能动,双手带着黑色皮手套,乍看之下没有问题,却只能用双手的手腕,去拿床头上的水杯。
这场景,和当年的贺怀喻何其相似,今夏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生了怯意后,试图转身回去。
“哐当!”
韩以歌没夹住,水杯掉在地上泼水开来,他又俯身去捡,连带着把桌上的药盒也扫到了地上,一时间手忙脚乱,手腕撑在地上,正正好压在玻璃渣上。
“嘶——”韩以歌倒吸一口凉气,黑色手套下,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流。
今夏立刻跑进去,把韩以歌扶回床上,质问:“为什么不叫看护?你想在我面前装可怜?”
堂堂韩胜集团的老板,身边没有保镖没有看护,一个人在病房里狼狈摔倒,今夏觉得他在自作自受。
“坐这一边,小心踩在玻璃上。”
韩以歌伤的同时,还不忘保护今夏,不让她往这边来。
今夏在病房里环顾一周,柜子里放着应急用的医用物品,跑过去拿过来,用镊子捏掉韩以歌手上的玻璃渣,才小心翼翼脱下他的皮手套,处理手掌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今夏处理起来游刃有余,上了点伤药,包了一层纱布,手法纯熟,并不影响他平时的动作。
“夏夏,你做兽医屈才了。”
韩以贺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话间忍不住咳了起来:“我见过那么多医生,你的专业最强。”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捂嘴,一咳嗽,感觉要把肺咳出来,一连串止不住。
今夏连忙找了另一个杯子让韩以歌喝水,才看到他拿手帕的手,少了两根手指。
他的手满布疤痕,指纹已经消失,可想而知当年受了多大的创伤。
无名指和小手指都消失不见了,伤口恢复的痕迹,已经有点年头了。
“你的手……?”今夏下意识问,以前他总用好的手碰她,真的没有察觉他的缺陷。
“在国外治疗的时候,不小心遇上了绑架,对方切了我的两只手指,向爸爸索要赎金。”韩以歌不以为意,还向今夏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绑架?!”
这对今夏来说,是件遥远的事。
但韩以歌早就接受了,无所谓的摇摇头:“那时候还傻着,被绑匪绑架之后,不记得给爸爸打电话,结果打到了你的手机上。”
今夏浑身冰凉,这十年来,韩以歌唯一一次给她打电话,就是他要她救他的那一天。
“绑匪觉得我耍花样,为了给我点教训,所以剁了我两根手指。”韩以歌用残破的手,抚摸今夏的头顶,这一次今夏没有躲避。
他如愿以偿,发出满足的叹息:“夏夏,在国外这么多年,我一直靠那两根手指怀念你,后来我脑子好了,一心只想回到你身边。”
那两根手指,就是当年初的证据,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韩以歌虽然傻,心里却不愿意告诉韩叔叔,今夏人小胆大,身上没钱,敢学着电视上演的办法,给韩以歌治手。
幸好只是轻微骨折,韩以歌被今夏“治”好了,只可惜那里增生,韩以歌的手一直不太灵活,并且形状也不好看。
现在,那两节手指都没有了。
“你骗我的是不是?”
今夏躲开他,站起来拆穿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对你愧疚,所以你骗我说绑架,故意想靠近我,骗我的钱,对不对?!”
怎么可能是绑架那么离谱的事?!韩叔叔对他那么重视,怎么可能让他被绑匪带走?!
他就是故意骗她,他满嘴谎言。
她一个字都不信。
“对,骗你的。”
韩以歌冷峻高傲的外形下,眼里的今夏一如既往的宽容。
“都是你骗的,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