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轩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坐在那里。
厉明阳跨过他,走到开灯按钮边上:“沈怀轩,刚才你和我说的话,做的事,我可以只当是黑暗里一个意外,灯开了,这个意外就没有生过。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我愿意继续做你的朋友,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我们就当是没认识过对方。”
厉明阳说完,就打开了灯。
突然的亮光照在整个房间里,沈怀轩因为不适应而低下头躲避。
厉明阳走到他的身边:“要我扶你起来么?”
见沈怀轩没有反应,厉明阳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却被沈怀轩甩开:“别碰我。”
厉明阳被沈怀轩阴晴不定的性格搞得烦躁,但看着那人低垂的脑袋又有有些心疼。
他本想离开,但今晚的沈怀轩太不一样了,他怕他走了,沈怀轩就真的走向变态了。
“怀轩。”厉明阳尽可能温柔的和对方说话:“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沈怀轩没理他,厉明阳看着上方亮起的灯光,有些懂了,又走到开关的位置,将灯关上。
他来到沈怀轩的身边坐下问对方:“你有话想和我说么?”
看不到沈怀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在黑暗里的声音:“陈锋,你是不是在玩我?”
厉明阳想说我没有玩你,但下一秒沈怀轩又说着:”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很喜欢我。“
“为我特意去找王医生,为我开了三小时的车子只是为了送个水果篮,你不停的逼我站起来,我真的以为你很在意我。”
“我确实很在意你。”厉明阳飞快的回答。
“可是你不喜欢我对不对?”沈怀轩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
“呵呵,我现在回想起来,你好像只说过不喜欢我。”沈怀轩在黑暗中冷笑。
那时候的沈怀轩对他充满了敌意,厉明阳不得不说这话表明忠心。
厉明阳伸手去摸沈怀轩的脸,冰冷的脸上挂满了湿润的泪水。
沈怀轩没有把他甩开,而是用手轻抚住他的手。
“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同情我。”又有滚烫染到了指尖:“你让我觉得我这一个月来的做的事,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一个多月来,沈怀轩一直努力做恢复练习,每走一步路时犹如针扎一般的痛苦也就算了,按摩的时候更是感觉每一根骨骼都在错位重置。
每一天锻炼之后肌肉都会剧烈的酸疼,即使睡在床上,那种疼痛也不会停止,反而因床板的触碰变得更疼。
然后第二天醒来,依然是如此痛苦的训练,周而复始,没有停歇。
其实他本可以不那么努力,或者将每天锻炼的时间缩短,身体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
可是他又真的很希望,这个人能看到他的努力,看到他能站起来,像个正常人那样走路。
陈锋是在他腿瘸了以后,唯一一个真正鼓励过他,让他站起来的人。
在他被撞之后,他的主治医生给他下了通牒,说他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然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只有同情,就连他的亲人也一样。
沈家不缺钱,即使养一个瘸子,他们也养得起。
他还记得他从抢救中醒来,项铭就坐在他的床边,沈怀轩的父母从国外赶回来,项铭在他父母面前保证,会永远照顾他。
这让沈怀轩觉得,其实瘸了也没什么不好。
可没多久项铭就厌了,男人的心不在你这里,同情也有时限,后来项铭来的越来越少,之后更是以工作为由,再也不来看他。
而这时候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被遗弃在他的小公寓里,除了给他打扫卫生的保姆和接他出门的司机,再也没有任何人关注过他的死活。
他就像是一个被抹去掉的人,不存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沈怀轩躲在他的公寓里,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他已经放弃了自我,找不到任何的人生方向。
这世界上没有他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他觉得特别重要的人,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他不给父母打电话,父母也像是忘了有他这个儿子,或者他们认为,一向负责的项铭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沈怀轩不会哭,不会闹,所以也不会有糖吃。
给项铭下药,挑拨他和屈珂的关系,已经是沈怀轩做过最不知廉耻的事。
他太想得到项铭了,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他孤独太久,在他称之为生命的二十六年里,只有项铭曾在这个岁月里停留下足迹。
当他在莫斯科读书的时候,那里寒冷且排外。
沈怀轩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却能从那些人的表情上知道,他们在取笑他。
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里,是项铭每周陪他在网上聊天,和他分享他们圈子里有意思的事,虽然那只有短短的一年,但确是沈怀轩最难熬的一年。
他曾经以为,他和项铭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可是屈珂出现了。
屈珂明显将项铭从他的身边抢走,他才会那么急于的想要证明什么,把项铭拉回来。
可现在连项铭也要离开他了。。。
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他,连沈怀轩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