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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齐桓公见鬼(第1页)

第十五章齐桓公见鬼

公子见过麦秸垛吗?麦秸垛虽大,压不死老鼠;秤砣虽小,能压千斤。

桓公半晌方道:“寡人方才见一鬼怪,顶生肉角,双耳阔大掩面,视其转身,脑后亦有脸,二脸一哭一笑,一乐一嗔,似阴似阳,甚是可畏。”

懿公所畜之鹤,皆有品位俸禄,上者食大夫禄,次者食士禄。懿公若出游,其鹤亦分班从幸。

俟王子成父来到鲁国,恰好公子申、季友亦从邾国归来。王子成父见公子申相貌端庄,谈吐斯文有礼,十分喜欢,遂与季友相商,拥立公子申为君,是为僖公。

王子成父亲自巡视曲阜城垣,指导鲁兵筑鹿门之城,以防莒兵。王子成父见鲁国已定,整顿车乘,准备还齐。鲁僖公大设宴席,为王子成父饯行。席间,鲁僖公亲奉金斝敬与王子成父,躬身问道:“将军救亡安鲁,德厚如此,今日将别,有何以教寡人?”

王子成父起身回道:“齐、鲁乃世代姻亲,两国交好,既有利于鲁,亦有利于齐。贤君问我有何言语,我国隰朋有一至理之言,‘庆父不除,鲁难未已’,此话权作临别赠言吧。”

次日一早,王子成父一行离曲阜返齐,鲁僖公遣公子奚斯随行,赴临淄面谢桓公定位之恩。

送走了王子成父,僖公召季友问之曰:“王子成父临别赠言卿可记之乎?”

季友曰:“未曾片刻忘怀。”

僖公曰:“既然记得,如何除去庆父?”

季友曰:“主公不必担忧,臣有一计,可除庆父。”

僖公曰:“何计?”

季友曰:“庆父逃奔莒国,莒,小国也。今莒国已知齐侯助主公定位,心畏鲁国。主公若遣人入莒以重金贿赂莒君,要他杀掉庆父,莒必不拒也。”

鲁僖公曰:“善。”遂遣使贿莒,许以杀掉庆父之后,当以厚报。哪知,庆父奔莒之时,载有鲁国宝器,因莒医而献于莒君。莒君既受庆父之贿,又贪鲁贿,留之不便,杀之不忍,便对庆父说道:“莒乃小国,齐、鲁若动兵,对公子不利,公子不如出莒,易大国而避之。”

庆父见莒君逐客,暗自思道:“周围诸国,敢于与鲁国抗衡者,唯齐国也。齐之竖貂、易牙,乃齐桓公驾前红人,言必听,计必从,我与彼二人虽然仅是一面之交,有这大半车金帛宝器作盾,还怕彼二人不为我说话吗?”遂北上投齐。

他错了。

他已恶名在外,行至齐境,齐之疆吏说什么也不许他入境,没奈何居于汶水之上。布衣敝褐,发乱如草,苦度时光。公子奚斯谢齐事毕,还至汶水,与庆父相遇,见他穷困潦倒如此,心有不忍,劝之曰:“千好万好,还是家乡好,你还是和我一道回国去吧。”

庆父躬身长揖道:“您之美意,庆父终身不敢忘怀。我若随您归国,季友必不见容。公子能为我代言,乞念先君一脉,愿留性命,长为匹夫,死且不朽。”

奚斯默想片刻道:“公子暂不回国也好。”说毕,驱车而去。

公子奚斯回到曲阜,禀过齐国之行,又将庆父惨状,及其悔改之言告之僖公,僖公倒也大度,金口一开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回来吧。”

季友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也。倘使弑君者不诛,何以戒后,何以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位国君?”

鲁僖公默然无语。季友便对奚斯说道:“请你再辛苦一趟,转告庆父,他连弑二君,罪大恶极,天地难容。但若自裁,尚可为他立后,不绝世祀也。”

奚斯领命,再往汶上,欲告庆父,又难于启齿,乃于门外号啕大哭。庆父闻其声,知是奚斯,乃叹曰:“奚斯不入见而哭甚哀,我不免矣。”遂解带悬树,自缢身亡。

莒君闻庆父已死,欺僖公年少,遣其弟嬴拿领兵直犯鲁境。鲁之疆吏问曰:“莒、鲁一向相安无事,今日突临我境,所为者何?”

嬴拿回曰:“来讨庆父赏也。”

疆吏飞报季友,季友曰:“莒人未曾擒送庆父,何赏之有?”遂自请于僖公,愿率一师迎敌。僖公曰:“然。”并解所佩宝刀相赠,谓之曰:“此刀曰‘孟劳’,长不满尺,锋利无比,叔父要好好爱惜它。”

季友接刀在手,悬于腰胯之间,谢恩而去。行至郦地,嬴拿列阵以待。季友暗忖,鲁君新立,国事未定,若战而不胜,人心动摇矣。嬴拿贪而无谋,我当以计取之。

季友主意既定,驱车至阵前,指名要嬴拿答话。

嬴拿亦驱车来到阵前,高声问道:“两军相交,凭的是手中家伙,你要我上阵答话,是何道理?”

季友曰:“我二人有仇,士卒何罪?闻公子多力善搏,友请各释器械,与公子徒手赌一雌雄,你敢吗?”

嬴拿身高逾丈,阔口银齿,突眼青睛,魁壮如牛。再看季友,身不过九尺,干瘦如柴。嬴拿吞儿一声笑道:“你真敢和我徒手相搏吗?”

他将胸膛一挺,两臂一伸道:“你看见了吗?莫说徒手相搏,就凭我这一身肥肉,压也要把你压死。”

季友笑道:“公子见过麦秸垛吗?麦秸垛虽大,压不死老鼠;秤砣虽小,能压千斤。少废话,动手吧。”说毕,弃矛下车,立了一个下马桩,单等嬴拿进攻。

嬴拿弃戟下车,径奔季友。二人一来一往,斗了五十余合,胜负难分,嬴拿暗暗吃惊:“我不该小觑了这干鬼。”

季友也有些心惊,徒手相搏,乃我的绝技,五年前鲁庄公开英雄大会,我一口气搏倒十二位英雄,今日怎么连一个嬴拿都搏不倒?

季友长子,名叫行父,时年八岁,友甚爱之,常常带在身旁,这次亦随军前来,站在车上,凭轼观战。见父亲不能取胜,连呼:“孟劳何在?”

季友忽然醒悟,故意卖个破绽,让嬴拿赶入一步。季友略一转身,于腰间拔出“孟劳”,回手一挥,连眉带额,削去嬴拿半边天灵盖儿,刃无血痕,真宝刀也。

莒军见主将毙命,不待交锋,各自逃命。季友全胜,凯歌还朝。

鲁僖公闻季友战胜归来,亲自迎之于郊,立为上卿,赐费邑为之采地,设宴相贺。席间,僖公问曰:“乱鲁之魁,一为庆父,一为哀姜,今庆父已死,哀姜如何处之?”

季友曰:“哀姜乃齐侯侄女,有道是‘投鼠忌器’,放一放再说。”

消息传到齐国,齐桓公召管仲问曰:“因我之故,鲁国不忍处置哀姜,我不能因为哀姜,绝了鲁好。我欲出兵讨之,仲父以为如何?”

管仲曰:“女子既嫁从夫,得罪夫家,非外家所得讨也。君欲讨之,宜隐其事。”言罢近身于桓公,附耳低语。桓公笑道:“善,善,善哉,仲父良谋也。”

齐桓公依管仲之计,遣竖貂前往邾国送哀姜归鲁,车至夷地,金乌西坠,便驻车宿于馆驿。是晚,竖貂问哀姜道:“夫人今日居于齐地,明日即至鲁地,心有何思?”

哀姜道:“鲁君虽非我生,亦为我子,我明日归鲁,自是高兴也。”

竖貂嘿嘿冷笑道:“夫人真不知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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