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慢慢转过身来,抹着眼睛,点了点头。
“大哥,肇事的司机,也是一个农民,年收入也就一万块钱。你看这样行不行?除去保险公司给的之外,我们这边再出二十万……”
邵勇的话没落地,大哥火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吼: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啊!有农民开小轿车的吗?”
邵勇听了大哥的话,真的感到一阵阵头大。看得出,大哥人挺轴,要想说服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邵勇咽了口唾沫,“大哥,那车真不是他的,是他借别人的。不信,你可以到交警队查。查查就清楚,我是不是糊弄你?”
见今天谈不出成果,邵勇以退为进,“今天先有到这儿,要是我们提出的条件,还有研究,我们下次再约个时间见面,你看好不好?”
大哥没有说话,愤然转身,回了病房,把邵勇独自晾在走廊里。邵勇深深体谅这位大哥,一个人默默离开。
邵勇身材高挑,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特别显眼。医院门口,出出进进的人,前挤后拥。邵勇左躲右闪,打算快点出去。可要出医院大门时,一个身影从邵勇身前一闪,快速淹没在医院长长的过廊里。
邵勇觉得眼熟,一时反应不过来,可邵勇断定,那个人认出了自己,才刻意躲避。否则,按照常理,老熟人在鞍阳城里遇见,一般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可这个人明明认识自己,却为什么要逃避呢?
想到此,邵勇皱皱眉头,又返转身,从后面悄悄跟了上去。那人防备被人认出,大步流星,一直朝前走,根本不回头。到了电梯间,跟着人流,挤上了电梯。
医院的电梯蛮先进,数字键盘做成了显示屏,小红点代表电梯的位置。小红点在数字键间闪烁,到了哪一层,代表那一层的数字就会亮起绿灯。
邵勇站在那台电梯前,发现电梯最后停在了自己刚才去过的那一层,心里立刻产生了怀疑。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来这家医院干什么?难道只是巧合?可凭经验,邵勇得出一个判断,世间的巧合,大多都是刻意的安排。
为了揭开谜底,邵勇暂时打消了回厂的念头,上了另一部电梯,重新杀了回去。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探究竟,看看刚才那个人,是否进了伤者的病房?
邵勇下了电梯,蹑手蹑脚,接近刚才的病房。病房里有人在说话。听声音,邵勇马上排除了伤者,因为两个人的声音,邵勇都熟悉。一个是伤者的大哥,另一个,是舅妈的亲戚,曾经被自己开除的二喜子。
“卞老大,你可不能心软啊!你要是答应了,能对得起你兄弟,你侄儿,你爸妈吗?”
这是二喜子在说话。
“那边也是农民,跟咱差不多少,一年挣不了几个钱?”
邵勇现在才知道,这家人姓卞。主事的叫卞老大。
“你知道个屁啊!开车撞你弟弟的,是农民不假,可人家可不是一般的农民,是南大洋的村长!”
二喜子挑明了莫文明的身份,训斥卞老大,把火煽起来。
“怪不得呢!俺们骑摩托,人家开轿子。这人比人,唉,气死人啊!”
卞老大叹了口气,并未往深了想。
“所以,你不能心软!宁要跑了,也不能要少啦!”
二喜子见卞老大松了口,继续灌迷魂药。
都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二喜子就是这么个祸事包,他见不得邵勇好,像条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只要让他逮着机会,一定趁人不备,上去咬上一口,把牙齿里的毒液,吐出去。
偷厂子的铁,被邵勇逐出去,二喜子在南大洋没了脸面,不得不远走他乡,跑到鞍阳建筑工地谋了个差事,跟在工地做力工的卞老大能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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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跟二喜子,论起来,还粘着亲。远近与邵勇一样,都是表兄弟。文明出事,邵勇来担,二喜子不为文明高兴,反迁怒于邵勇,因为跟邵勇比,他连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人,最怕嫉妒。嫉妒是一把杀人的刀。按说二喜子跟卞家人有交情,就该站出来平事才对。有钱捧钱场,有人捧人场,可他却反其道而行,来了个裤裆里抹稀泥,整出一码糗事。就是要难为难为邵勇,让邵勇大出血。
“卞老大,我猜这两天,那边准来说和人,你心里可得有个准章程!”
二喜子转了转眼珠子,面带坏笑,极尽关心。
卞老大翻眼瞅瞅二喜子,心想,这小子鼻子可真灵,刚刚发生的事,他都能猜到,也太神了点,可人家毕竟是帮自己出主意,不好拔了人家脸面,“真让你猜着啦!还别说,对方的说和人,俺刚才还真见着啦!”
“是不是大高个,长得挺英俊,瞅着像个有钱人?”
二喜子故意装作胡猜乱点的口吻,伸手比划着,来人的高矮相貌。
“对、对!你怎么知道?”
卞老大惊讶地看着二喜子,觉得这小子越来越邪乎,简直如同神仙下凡,无所不知啊!
“实不相瞒,那个人我在医院门口撞见了。我认出他,他不一定能看见我。”
二喜子老神在在,得意洋洋。
“那这个人什么来头?”
卞老大瞬间提起精神,也来了兴趣,对邵勇产生了好奇。
“我们南大洋有个鞍阳市轧钢厂,听说过吧?”
二喜子看卞老大上套,在卞老大面前,卖起了关子。
“净瞎说,你们那儿破地方,过去兔子都不拉屎。怎么?还鞍阳市轧钢厂?想屁吃呢吧!”
卞老大不屑,连阴带损,挖苦二喜子。
二喜子没有生气,伸出手掌,在空中摆了摆,做出喊停的手势,“你啊!只知道初一,不知道十五。你说的,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啦?我告诉你,老皇历翻不得啦!现在的南大洋一点不比你们郊区差。”
“你就仗着俺没去过,跟俺在这儿满嘴跑火车。你就吹吧!”
卞老大上了心,故意拿话激二喜子,想从二喜子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