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靠在薛茗的肩头,轻声细语道:“妾身不认识什么宁采臣,只喜欢公子你。”
虽然现在气氛不太好,薛茗也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她还是有一句话想说。
这聂小倩是不是瞎啊?
她解了裹胸之后也不算一马平川,怎么还能给她认成男人?都变成鬼了还耽误用眼睛吗?
当然,这话薛茗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她努力地往床脚缩,被聂小倩完全挤进了墙根实在没地方躲了,只好壮起胆子尝试与她对话,“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聂小倩的手指从薛茗的脖子处滑过,惊得她打了个哆嗦。她道:“你我是平生头一回见,怎会有认错一说?”
“不是……”薛茗微微倾身,将领口扒开给她瞧了一眼,弱弱道:“我是个女的啊,不是什么公子。”
说完她又飞快缩回去,把领口严严实实地掩住,戒备地盯着聂小倩,以防这个女鬼突然疯。
不料聂小倩只是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道:“不是你自己要扮作男儿郎的吗?”
薛茗随口回答:“那是因为出门在外以男人的样子更方便行事,不过姑娘你当真不去隔壁吗?按理来说这时候你应该出现在宁采臣的屋子里。”
“按谁的理?”聂小倩问。
薛茗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片刻后试探道:“……蒲松龄?”
聂小倩的眸光一转,在她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约莫是成了鬼之后头一回意识到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干脆直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取你几口阳气。”
薛茗浑身的汗毛一立,“什么东西?!”
“阳气。”聂小倩道:“你们活人都有的东西,只取几口,最多让你精神萎靡半日,睡一觉就养回来了。”
薛茗看着她的脸,特别想把桌上的镜子拿来让她自个照照。
她现在的表情简直跟黑心老板骗人加班,车站司机拐人上车,景区商贩宰人消费的时候一模一样,两眼散着“我就是要害你”的精光。
这哪有半点好人的样子?谁会信啊!
薛茗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阳气”是什么样的设定,但她现在是绝对不信任聂小倩的。这只女鬼在遇到宁采臣之前,不管被迫也好,主动也好,是实打实地害了很多人,根本就是只恶鬼,被她的皮囊蛊惑而丧生的人太多,绝不可掉以轻心。
她记得原著中,是宁采臣严词拒绝了聂小倩且当晚并没生什么,或许她也该如此才对。
“不可能。”薛茗佯装硬气,将手搭在了怀里的箱子边上,暗暗威胁,“我是人,自然不会与你这只鬼交易,你别看我脾气好就当我好拿捏,我这箱子里可有不少宝贝,足够对付你。但我只不过是在此地借宿一夜,不想与你交恶,若是你现在离开我可当作什么都没生。”
聂小倩的视线落在她怀中的箱子,似乎当真有几分忌惮,不敢再冒进,但也没有放弃,又道:“妾身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借你几口阳气。”
薛茗道:“隔壁人的阳气更多,你何不去找他试试?”
聂小倩却忽而靠近,像品尝某种事物一样先闻了一口,长长地舒一口气,“你的阳气更纯,更让人舒坦。”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全身,薛茗脊背凉,她隐约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信息,恍然间意识到聂小倩没去找宁采臣反而进了她的屋子可能不是什么偶然的意外。
她不再与聂小倩纠缠,手指将箱子的锁扣挑开,做势要往里拿东西。聂小倩见状便轻飘飘地下了榻,烛灯落在她身上,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薛茗才知原来凭借着影子来分辨人鬼是完全无用的。
聂小倩赤着脚,脚步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转头,风情万种地瞟了她一眼,“今夜怕是不太平,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薛茗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聂小倩身影一晃,化成了缥缈的烟雾消散,简直像变魔术一样。她飞快将箱子打开,把小剑攥在手心里,仔细回忆着聊斋的原著剧情。她记得分明,在宁采臣入住的头一晚,聂小倩就进了房中试图魅惑他但没有成功。
但是隔壁房一点动静都没有,聂小倩反而来了她的屋中,而且箱子里的宝贝也没有挥出作用,薛茗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一亮就马上离开。薛茗暗暗下定决心,后半夜也不打算睡觉了,想睁着眼睛守到太阳露头。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顺利,聂小倩的出现仿佛只能算一个开始。
起先她是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谁拿指甲在墙壁上来回地刮,声音很细微但因为夜里太过寂静,所以薛茗听得清楚,她警惕地寻找声音来源。
那声音一阵一阵的,若有若无,虽然不大但让人心烦,尤其是这样状态下的薛茗,越听越难受,心里像是有十几个爪子在挠。
她攥着小剑缓慢地下床,弯着腰动作十分缓慢地朝着窗子摸去,直到贴上窗边细听,才觉得这声音更像是某种东西触碰窗子出的。
薛茗耐心等了许久,仍旧无事生,她便慢慢站起来将窗子推开,随后现那其实是探入檐下的树枝被风吹了之后,刮在窗子上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