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讲完”。
迟峰这时已经开车进了警戒线,突然一拍头,“坏了,没时间说了,色靓你胆儿大不大”?
“大”。
“那就没事了,跟我走吧”。
色靓就跟着他走了,没走两步吕白的电话来了,声音很急,“色靓你在哪儿”?
“d市”。
“我是问你现在在哪”?
“出任务”。
“什么任务”?
“好像是姐弟什么的,他们没时间告诉我”。
“天啊,靓靓你听话,千万别进现场”。
“为什么啊”?
“没时间说了,我现在去现场找你”。
吕白挂断电话后,色靓一片茫然,茫然了一小会儿还是进了现场,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的话,估计她不会进,最起码在有一大群刑警队员,不是非她不可的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进的。
现场是一条及膝深水流不急的小河,四周警戒线围的水泄不通,旁观百姓被隔的远远的,河岸上,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十几名刑侦员,外加四名狱警夹着一名带着手铐的犯罪嫌疑人,大队长孙绍民竟然也在。
色靓走上前,第一眼看到河里的司徒璞在捞着什么。时节已入初冬,河水没过他的膝盖,他却光着上身,小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警裤卡在腰下,嘴里叼支烟,耳后还夹了一支,眯着眼吸一口,整根吐掉。
色靓想起了刚刚入职的时候,她第一次进刑警队训练场时,司徒璞就是这样一副痞样儿,那时他手里多根皮带,紧盯着朝他乱吠的警犬,皮带一下下甩在空中‘啪啪’作响,那样子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
吕品注意到色靓过来,实在吃惊了一把,迟峰太没心没肺了,这样的现场根本不应该让色靓过来,他上前搭上色靓的肩膀让她回去,她双手一摊,“怎么回,来都来了”。
吕品很想给她一手刀,打昏了也好,总好过呆会儿的惊悚场景。
“小色,你到底知不知道来这现场取什么证”?
“不知道,头儿还没来得及说”。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
“好”。
案件由吕品接着讲出来,姐姐为了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出国打工,弟弟却是个不争气的,初中没读完就进了社会,拿着姐姐的钱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渐渐吸起了毒。几年后,姐姐年老色衰回国生活,靠着年青时攒下的钱,买了大房子跟父母弟弟生活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后才发现弟弟竟然成了十足的瘾君子,伤心之余便日日劝说,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祥林嫂’。
终于有一日,父母不在,弟弟又拿起针管过瘾,出门买菜回来的姐姐正好撞见,那时弟弟刚爽完,神志并不是很清楚,听着姐姐又开始唠叨,心里一烦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便刺了上去,他本以为只是吓一吓她,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刺正正刺中了心脏,姐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死在了最疼的弟弟手里。
弟弟刺死姐姐后并不知情,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杀了人,害怕之余便想办法逃脱法网,于是,便一刀一刀,残忍的、狠戾的、痛苦的、无奈的解肢了疼他一辈子护他一辈子的亲生姐姐。
他本想着把尸块分成几次运出去投在偏僻角落,谁知刚扔掉头部毒瘾又犯了,他把剩下的尸块装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准备跟几个朋友吸点粉儿之后再处理。
一番吞云吐雾之后发现车子不见了,随后警方就接到报案,一名赵姓男青年举报好友,也就是弟弟本人,车子后备箱里有不明尸块。
警方取证之后立刻对弟弟进行了逮捕,弟弟认罪,却死活不讲出抛掷头部的地点,直到今天上午才吐口,警方马上来指认地点进行打捞。
色靓听完吕品的讲解,使劲揉了揉额头,“这么说,司徒璞正在捞的是人脑袋”。
吕品点点头,“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看连法医那边都没派女的过来”。
色靓犹豫了一下,无意间看到河里的司徒璞,司徒璞想来也是刚刚瞧见色靓,动作停顿一下便冲着色靓笑起来,然后慢慢起身,色靓怎么看怎么觉得司徒璞这笑里透着股天真还透着股妖气。
随着他的腰慢慢直起来,色靓突然心跳就停止了,失去意识,双腿发软,周围低沉的‘啊’声一片,那算是心脏承受力强的,吕品干脆娇弱的双手蒙上眼睛。司徒璞的左手拎着一大团乌黑脏乱的毛发,毛发下的脖颈处参差不齐的切割刀口像被人生生撕开的一样,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司徒璞低下头,用手拨了拨那毛发,接着就露出一张色靓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的恐怖脸孔,忽然一只手轻轻蒙住了她的眼晴,“靓靓别看,不要怕,我在这里”。
色靓像被人抽走最后一丝魂魄一样,瘫软在吕白身上。
警校第二年,刑侦课上放映了一部七十年代末期发生的杀人碎尸案,真人真事,纪实形式的播放,故意放大的尸块,恶心的颜博修立她们几顿饭没吃好,而色靓却是在大课堂上一边看纪录一边偷吃汉堡。
修立问她怎么不觉得恶心,色靓说真的没什么感觉,又不是放眼前,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那腐烂的头部尸块,即使是当警察,也不是每个人都见得到的,色靓很不幸是其中之一。
她其实很坚强,没有大叫出声,没有被吓昏过去,比吕品强多了,可跟司徒璞真的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那天,司徒璞洗好手大刺刺的到色靓面前,问她:“你怎么了”?
吕白揽入着她的肩,郑重的说:“你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