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郡王一桩顺水人情罢了。”
祁云宴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水咕嘟的声音顺着热气氤氲开来,让他看起来仿佛正是来游园踏春的世家公子一般。
当然,前提是忽略外面廊下那群裹着衣衫瑟瑟发抖的桃花坊女子,和凶神恶煞四处翻查的锦衣卫们。
“那本郡王还该感激你?”
慕衡风衣襟半敞着,也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蒸腾起的雾气却将他的五官都模糊了,“本郡王知道,你想借叶氏灭门案追查出东宫案的真相,可祁云宴,你离我皇祖父那般近,最该知道什么东西沾不得。”
“不如就此收手,看在岁岁的份上,我保证,你归德侯府会荣安一世。”
祁云宴浅笑看他,“小郡王既然清楚下官要做什么,何不直接告诉下官,你到底有没有掳走叶青禾?”
“执迷不悟。”
“何为执迷?”
祁云宴反问,“如小郡王这般,既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又放任自己在女人间流连浪荡,好告诉你那父王,他即便看不到你的优秀,你也不在乎么?”
慕衡风捏着茶盏的手指轻轻收紧,冷冷抬眸看他。
“大人,并未找到叶青禾。”锦衣卫过来。
“看来是我们误会小郡王了。”
祁云宴起身告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便带着锦衣卫悉数撤离了,仿佛他真的只是例行执行公务。
但慕衡风清楚,祁将军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也从无败绩。
“小郡王。”
门外响起敏王府管家的声音,“四公子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了,王爷请您即刻回府一趟。”
慕衡风深深闭上眼,半晌,起身跟管家一道回了王府。
王府内灯火通明,慕衡风刚走到花厅,一只茶盏便狠狠砸在他额头,霎时间,鲜血混着滚烫的茶水从他脸侧滴落下来,敏王府的下人却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低垂着脸不为所动。
“父王。”
“孽障,本王问你,衡常是不是你跟那慕岁宁联手一起算计进大牢的!”
敏王毫不留情的呵斥。
慕衡风平静的将礼行完,“父王息怒,儿臣与岁宁并未算计四弟,想来是凑巧了,四弟抓了岁岁的朋友,岁岁的性子您也知道,看似稳重清冷,实则极重情义,这才独自闯了衡常的赌馆去要人。”
“至于锦衣卫,应该是那祁云宴自作主张。他回京,不就是为查您而来么?”
敏王阴鸷的脸色渐渐好转了几分,想到那祁云宴,只觉得棘手又头疼,父皇倒也真会用人,明明是边境令那些草原鞑子都闻风丧胆的煞神,却回京来锦衣卫里装小白兔,一出手就敢撕扯他一块肉下来!
敏王冷哼一声,“那叶青禾当真不是你带走的?”
“父王尽可搜查儿臣的庭院。”
当然,不必慕衡风说,敏王早已经让人搜查过了,但没查出任何线索。
“最好跟你没关系。”
“若父王没事,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对了。”敏王叫住他,“过两日你四弟出狱便要办文会,你将慕岁宁也一并邀来。”
慕衡风冷冷看向敏王。
敏王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冷笑一声,“自己的亲弟弟不疼惜,倒疼惜别人家的女儿。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你绝不动慕岁宁,就不会食言,滚吧!”
慕衡风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转身退下。
回到被明显被翻过的房间,慕衡风遣散了下人,在窗边静默看着月亮良久,才转身来到书架后,打开一堵暗门,拾级而下。
走过长长的甬道后,一抹轻颤的女声才传来,“是谁?”
慕衡风看到那抹被丝带蒙住眼睛的身影,心头有了片刻的柔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