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触摸沈姝脸颊的隐秘感觉,令他心尖战栗。
萧玦放下了手,再度喝茶,淡道,“无碍。”
“哦。”沈姝只当他当真不介意,虽不甚好意思,但更不想去勉强萧玦——那样会显得自己有多心虚似的。
萧玦喝完茶水,镇静了些,公事公办地看向沈姝,“你与陈婉,是何关系?”
他试图严肃地看着沈姝双眼,视线却不禁往她脖颈上飘。
啧,她皮肤怎么这么娇弱,这么容易留印子?这血迹也当真碍眼得很——但他审案少有不见血的,有这些痕迹也好,不易惹人怀疑。
开始查案了。沈姝不知萧玦心中所想,十分坦然,语气中含着熟稔亲昵,“我今日随谢夫人来陈府贺喜,见她身体抱恙,就给她略看了会儿病。”
“看病?”看个病把自己卷入大案里,差点中了一刀,萧玦都替她感到冤枉。又觉得后怕,若是这次查案的不是自己,沈姝说不定真会被当做同党,虽事情最终会查清,但难免受苦。
甚至如果不是他,抓人的狱卒收不住刀,那沈姝……陈婉简直死不足惜!
沈姝老老实实点头,“只看了病。”至于什么布防图,她确实没有接触过。
萧玦当然相信她,他还介意于沈姝遭难,面色不虞道,“谢夫人怎么不带她自己的女儿?”
沈姝察觉到,萧玦根本不意外她会看病治病,这还装不认识她?
沈姝莞尔,“兴许是想带我出来见见世面。”萧玦日常忙碌,还抱恙在身,她不想拿自己的事让他烦心,因此撒了个谎。
萧玦眼角看到她笑,忍不住看向她,不知她笑什么。
她怎么这么爱笑?差点死了还笑?!他都快吓得魂飞魄散,她还笑!
萧玦恼怒,瞪她。
脾气真大。沈姝无奈,渐渐止住笑,轻咳一声,认真问他,“殿下是不是认识我?”
沈姝出生于京城,在这里生活过七年。只是她父亲不过微末小官,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宫里任何一个天潢贵胄。对于萧玦会熟识她,还如此看重她的事,沈姝当真疑惑极了。
面对沈姝的疑问,萧玦眼神一闪,别开了脸,片刻后又回过头,对着她缓缓冷笑,“嫌疑之人,你想本王如何认识你?”
又来了。沈姝无奈而苦恼,不知为何他明明那么关心她,却又装不认识她。
沈姝不死心问,“当真不认识?”
萧玦挑眉,威胁道,“可知与本王乱攀关系,会有什么后果?”
不认识便不认识罢,看在上辈子她欠他的份上,顺着他又何妨。看情况萧玦应当只是认识她,却没有像她一样重生,不然,好几日过去,以萧玦的性情和手段,应当早就来收拾谢绍宁了。
也是,世上哪有那么多重生的好事?
沈姝软声道,“那我不攀了。”
“……”萧玦感觉自己还是不大高兴。
萧玦不说话,桑春看看萧玦,又看看沈姝,满心惊奇,但亦谨慎地没有随便开口询问。
沈姝不知萧玦不继续审案了,为何也不放自己下去。但难得与萧玦相处,她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试探开口,“王爷,您可需要一个府医?”
逆鳞
沈姝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成为萧玦的府医,靖王府上下几百号人,她的医术完全有用武之地,还能给萧玦治病报恩。开不开工钱都无所谓,只要萧玦愿意给她栖身之所,保她三餐无虞。甚至萧玦对她那么好,又不是迂腐之人,说不定会准许她外出为人看病,挣个三两五两。
沈姝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哪知萧玦仿佛被触到逆鳞一般,脸色猛变,口气生硬,“不需要!”
沈姝有些惊诧于他的激动,试探道,“当真不需要?”
萧玦一拍桌子,冷厉地瞪着她,“嫌疑洗清了,下车!”
沈姝拧眉,倒不是生气于萧玦赶自己下车,而是想起来,上辈子她就发现,萧玦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不太爱惜,是太不爱惜。在为她守灵的那段时日,他时常打翻桑春端来的药碗,赶走想要为他诊脉的太医。
后来她的尸身被移入地下室,她不再与萧玦朝夕相对,便没那般清楚具体的情况了。
看萧玦这么抗拒府医的问题,说不定,他这厌恶医治的毛病,很早就有了。
这点让沈姝十分在意。她重生后想报答萧玦的恩情,想帮他避免惨死的命运,自然该保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无论是病死,还是烧成灰烬,她都不容许。
上辈子她身为一支簪子,并不知道萧玦到底有什么病,喝的什么药,这辈子……沈姝打量萧玦,思索着如果此刻上前去给萧玦把脉,他是否会将自己从窗口扔下去。
萧玦见沈姝看着自己,他不知沈姝在想什么,但他抗拒让沈姝看清,于是挑眉怒道,“还不走?”
眼下别说报答萧玦,连多和萧玦说句话都不行。沈姝想了想,选择退一步,软声商量,“那我不做你府医了,你能别生气么?”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萧玦心情复杂。但看沈姝那林中鹿一样清亮的眼睛,那饱含期待又娇软无辜的眼神,萧玦……
拿她毫无办法。萧玦生闷气。
为打消萧玦的敌意,沈姝将话头引开,“我也没别的意图,只是想找一份糊口的活。”
“糊口?”萧玦的注意力果然不再停留在“府医”一事上,而是有了新的生气理由,甚至比方才更气。
他毫不留情地讽刺,“谢绍宁如此无能,居然需要你绞尽脑汁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