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和尚家兄妹分开,便径直回到了自己和沐清风的营帐,阿巧守在门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她没有惊醒这丫头,踮着脚悄悄走到床榻边,摸着黑上了床。
沐清风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她合衣躺在他的旁边,摸索着握住他的左手十指相扣,静静闭上了眼。
“别担心,还有我呢。”她像是对着黑暗喃喃低语。
这一夜,营帐区并不安宁,放置猎物的围栏突然失火,火势汹涌,所有的猎物包括那头大黑熊都被火焰吞噬,火光照亮了大半的营帐,空气中弥漫着皮毛和肉烧焦的味道。
还有慕容家的承少爷,听说坐在围栏外嗷嗷哭,哭得伤心欲绝,好像烧的不是野兽,是他的什么至亲。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大火才彻底被扑灭,很多人便看见医官们提着一桶桶不知名的白色药粉到处乱撒。
但这一切,似乎并未惊动九王爷的营帐。
慕容诺虽然也被吵醒了,但并不想凑这个热闹,点了灯之后,她带着阿巧用自己带来的小炭炉熬了一小锅白粥,又做了点炸素春卷。
“王妃,您真不出去看看吗?我刚才去找食材,听厨娘说承少爷哭的可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诺盯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热气的粥,淡淡的米香总能给人一种奇妙的安抚感,她知道,那个法子奏效了,她知道,黑熊到底死于什么,无法再追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起嘴角笑:
“他啊,还能哭什么,怕是我死了他都不会这么伤心吧。”
“呸呸呸!”阿巧气得直皱眉,王妃你赶紧拍拍桌子重说,哪有大早上咒自己的!”
要放在平日里,慕容诺肯定又会拿出自己坚信的那一套唯物主义思想好好教育阿巧,但今天她高兴,便依着阿巧所说去做了。
“呸呸,我胡言乱语,我以长命百岁为奋斗目标,这样行了吧?”
阿巧一脸认真得点点头。
这时,床榻那边传来沐清风微微沙哑的声音,“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诺立即起身走过去,看到沐清风睁开眼睛,先问道:“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沐清风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眼神看起来比昨日有神采多了。
慕容诺便俯身凑到他耳边,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沐清风听完不由一笑,“即便父皇有所怀疑,也不敢冒险,你这办法可算是妙计了。”
“他也该吃点闷亏了,谁让他老欺负你呐!”慕容诺得意的眨眨眼。
“你煮粥了吗?好香的味道。”沐清风问。
不等慕容诺回答,阿巧便端着粥和春卷走过来,“王爷,这粥和小食都是王妃亲手做的,花了一个多时辰呢。”
她就怕自家主子不会给自己邀功。
沐清风一边起身一边笑了笑,“看来回去之后,本王要加倍宠爱诺儿了。”
慕容诺正往他身后塞软枕,让他靠坐得更舒服些,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着阿巧的面又不好明说,便赶紧岔开话题。
“虽然黑熊已经处理,但秦筱远那家伙也不知看到了多少。”
沐清风似是胸有成竹,道:“我想,不管他有没有看到,答案只有一个。”
“是什么?”慕容诺好奇得问。
……
另一处营帐内。
老皇帝站在床榻旁边,居高临下得看着刚刚苏醒的秦筱远。
“黑熊,是谁杀死的?”
秦筱远低垂着眼眸,声音低哑而虚弱,“臣愧对皇上,臣……不知。”
“你没看到?”
“臣被熊攻击摔倒之时,便昏迷过去,直到方才才恢复意识。”
秦筱远的答案,让老皇帝并不满意,他下旨放火焚烧所有野兽,只为了防患于未然,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
但显然,秦筱远这里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了。
“你好生休养身子吧,待伤好之后再复职,以后办事也需顾及自己的安危,幸好这次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你的腿,不然等老七回来,朕如何向他交代呢?”
秦筱远面无表情道:“微臣是替皇上办事的,不敢有一刻忘记。”
老皇帝紧绷的眉间才微微舒展开,轻笑一声,“秦太傅,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放心,待储君之选尘埃落定,你心中所愿,朕自会满足于你。”
“多谢皇上。”秦筱远勉强坐起身子,俯身行礼。
老皇帝转身离开后,秦筱远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摆放在床边小桌上的茶杯。
他伸
长胳膊去拿,距离还是有点远,便只能拖着不能动弹的那条腿,匍匐着以双臂支撑往前爬了爬,仅仅是挪动着半臂左右的距离,就足以让他鼻尖上冒起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那茶杯才握住,他打开盖子,将半杯早已凉透的茶水灌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