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表情似乎有些忧郁,“你知道他们上哪去了不?啊?不知道?好吧……哦!听说是发达了,搬走了?”女子又笑起来,表情实在丰富。
“哦,我啊,我住在山脚下那,嗯……就那个有个小河的。”女子表情似乎停顿了一下。“你见过我姐姐了不?”
吕逸想了想,原来就是他来村上的第一天,帮小花去弄球的那家,还被老婆婆训了一顿,原来是她姐姐。确实有些像,但是这女子因为性格开朗,看起来不像那婆婆这么阴沉。
那女子笑了笑“对,就是我姐姐,我姐姐还好吧?哎呀,我好多年没见她了……”
“为什么不回去呢?”
“哎呀,这……回去呀……这上界,吃人啊,回去的钱,不少啊。”这女子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开“算了,不提了,你叫吕逸是吧?他叫暮龙起?哎呀,真是好名字啊?我?你们叫我时姨就好了。”
这女子是在热情,嘴不停,吕逸只能放下筷子,不停的给她倒水。
吃了多长时间的饭,时姨就说了多久的话。从今天这发生了什么,一直讲到三十年前发什么了什么。从自己这椅子和桌子是从哪里哪里捡的,看着不错吧!一毛没花!
她越讲越开心,甚至把底裤都要翻出来了。
她说,自己和姐姐其实不是村上的人。
她们俩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很穷的的小地方的人。父母待她们不好,小小年纪就要干很多活,睡在破棚子里。那天,来了一队当兵的,哇,太威风了,盔甲闪闪发光。
那队军人停在路边,派了一个人过来敲门,要些吃食。父亲没好气的把他们赶走了。过了一会儿,姐姐偷偷装了几个野菜馍馍,偷偷跟上去,塞给了他。
虽然被发现后,姐姐被打了个半死。那个当兵的心疼姐姐,这也是两人感情的开端。在驻兵的这段时间,两人暗生情绪。而且啊,我们这太偏了,说话都是方言,一开始他听不懂,他为了姐姐,努力了很久。
后来,他要被调回去了,他说,让姐姐等他,他一定来娶她。姐姐等啊等,终于等到他回来了,要把姐姐带走。姐姐说,也得带上我。
我能活下来啊,也全靠姐姐,我吃不饱,姐姐去挖野菜,逮野味,多难吃的东西,姐姐总能变着法的做。穿不暖,姐姐用絮和破布塞进衣服里,再冷的受不了,就裹上稻草。
我们俩跟着他走了,趁着夜色。姐夫说要明媒正娶,姐姐哼了一声,钱还不如自己花。
姐夫带着我俩回了村,在山脚下建了新房子,全是姐夫设计的,他说姐姐野菜也能做的好吃,又会逮鱼,抓兔子,这有山有河,地理位置多好!说姐姐其实喜欢睡懒觉,但是之前从来没睡过好觉,于是他特地用了好料子,打了一张大床。
他们结婚的时候,扯了红布,做了新衣裳,新被子,还有我的一套。我们都喜滋滋的。
那段生活过的可好了,姐姐和姐夫有时候去做工,我就不用去,他们说我还小呢!正是要玩的时候。
我就去找陈望玩,陈望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可沉稳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整天读书,看起来心思可多了!我就拉着他玩,他嫌我烦,但是还是和我玩。其实……哎呀。我都这么大了,还做什么小女儿姿态呢!太丢人了!
可是啊,后来皇上要打仗,又征兵,把姐夫叫回去了。姐夫再也没回来。我说,我得让姐姐过上好日子,我得想想办法,我听说镇有个人,他家有钱,他能上上界,要是我能嫁给他,姐姐也能来上界,过上好日子了!我每天变着花样做饭,我做的可好了,都是姐姐之前做给我吃的,都可好吃了!然后我就走路过去,给他送,一天天的。
后来,他同意把我带到上界了,我高兴坏了,告诉姐姐,姐姐却不想去,她舍不得姐夫给她做的房子,每一处都有生活的痕迹。我气坏了,如果不是为了姐姐,我也不想每天跑这么远勾搭那个男的。说不定啊,我就嫁给陈望了呢!
我跟着来了上界,却没想,没多久,这男人就厌弃了我,多亏我姐姐,我还能开个饭店,养活自己。
吕逸也没想到,那户寡妇家背后还有个这么个故事,村上的人或许是怜悯她,未曾说起过此事。
“这……就这么告诉我,可以吗?”
“我相信你,你一看就是个好人样!”
吕逸心中一酸,这时姨,肯定是个直性子,才被他人欺骗。
那男人其实也不是喜欢她,或者被她感动了,而是觉得一个村丫头,天天跑这么远实在有趣,那些菜,也全倒了,还要嘲笑一番,什么穷东西!
“时姨,你还差多少能回家?我还有点。”
“哎呦,我才不要呢,你刚来这地方,这地方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姨能拿你的吗?”
吕逸心中难过,龙起也放下了手中的野菜馍馍。
“时姨,今天过年,我和龙起陪你过吧!”
时姨又笑起来,“哎呦,那时姨可高兴坏了!好多年都是自己过节了!这顿时姨请你们!”
“唉,不用不用!正好现在天黑了,走,时姨,咱们去那门派底下玩去,那边热闹。”
“好啊好啊,每年都放烟花呢!之前都是站门口看看。”时姨赶紧收拾东西,把店门一关。
这地方着实繁华,时姨不停的赞叹,看到什么都稀奇。突然,她又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很没见识啊,当时我刚来这地方,也是这样,结果那人就骂我是上眼皮看下眼皮,目光短浅。”
“哪有的事呢?我也可惊讶了,我俩在村里也没见过。”龙点头。
当听到嗖的一声,是发射烟花的声音,大家都抬起头来,盯着天空,花攒锦簇。除了天空中,地上也是放着不同的花火,药发木偶戏,这火药一出,那木偶就旋转运动起来。或是人在台上表演者打铁花,火花一打,这时姨就惊叫起来,“烫不烫啊?”然后又笑起来。
最后,曲终人散,两人把时姨送回去,走到门口,时姨让他们等回,自己回屋里包了两个红包,塞给他俩。吕逸说:“时姨,我都这么大了。”
“怎么大了?在我这还是个小孩呢!”
吕逸只能笑着,带着龙起说了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