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夫人,欢迎欢迎!”周氏提着裙摆上前迎去。
武安侯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矜贵地点头嗯了一声:“长宁侯夫人。”
武安侯夫人出身尊贵,早年便一直看不上出身普通的周氏,觉得周氏一个山野村姑,有朝一日竟然与她们这些世家贵女平起平坐,她这心里就老不痛快,而且她还觉得周氏一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先前看上顾幽,愿意定下这门亲事无非也是看中了顾幽是顾老夫人江氏亲自教养长大的,不管是地位容貌还是名声样样都不差,她也勉为其难和周氏做亲家。
只是没想到,她唯一看中的顾幽,事到临头了,竟然做出逃婚这种事情,害得武安侯府进退不得,只得退而求其次另外选一个新娘。
还有她那个逆子,竟然吵着要取消婚事,等顾幽回来。
真的是要气死了。
周氏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不过到底是长宁侯府无理在前,于是也忍了,她道:“武安侯夫人,快快请进吧,请。”
说罢,周氏便抬手请她进门。
一个侯夫人亲自前来迎接,又是亲自请她进门,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武安侯夫人心中憋着火气,可是也知道眼下不是真的能翻脸闹起来的时候,于是点了头,与周氏一同进了长宁侯府的大门。
另外一边的秋水苑里,四位姑娘正各自坐在桌子上,排成一排,在她们的桌子上,还放着不少今日清晨剪下来的花。
今日武安侯夫人要来,府上给她安排的是看几位姑娘的才艺表演,最简单最直观的便是插花了。
当下时代,并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相反,有才艺的女子才受世人的追捧,有《美人谱》曰:美人者,一之容,二之韵,三之技,四之事,五之居,六之侯,七之饰,八之助,九之馔,十之趣。
若说容貌,当是螓首杏唇犀齿远山眉芙蓉脸,再以云鬓荑指杨柳腰步步莲。
但是要说到技艺,需得先说吟诗作词、音律、下棋、写画、绣艺、跳舞等,再辅以养花、煎茶、焚香、插花等等。
像是前面这几样,但凡有姑娘能有一样技艺学得精巧的,便能令人高看一眼,日后说亲也能为其添加份量。
故此,这权贵世家的里的姑娘,从五六岁起,便会请先生教导读书识字和这些技艺,到了十岁之后,便会专心研究最为擅长的几个。
然而像是养花煎茶焚香插花这些风雅之事,虽然无需用心钻研,但是个个都是要会的。
所以此时比插花,也算是极其公正的一样比试了。
此时,除了只是来凑数的顾滟,其她三人都在费心地摆弄着桌面上的花,想着如何拼凑出最出彩的一份,让武安侯夫人刮目相看。
然而顾湘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盯着手中的主花牡丹良久。
“有人啊,便是得了这牡丹,却也不知道有没有牡丹的命,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得住的。”
早上她们一过来,周氏便来了一次,说是让她们插花,一会儿让武安侯夫人看看她们的花,来是还带了几支主花,分别为牡丹、芍药、山茶、还有一支红色的海棠花,这些花都是刚刚从花房里剪下来的。
三个姑娘为了争这一朵主花,先是较劲上一场了,最后还是周氏开了口,将牡丹给了顾湘,又将芍药给了顾漪,将山茶给顾滢,最后一个凑数的顾滟得了一支海棠花。
牡丹花中之王啊,周氏点名给了顾湘!
顾漪不敢记恨周氏,却暗恨顾湘,心想不知道顾湘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周氏站在她这边。
看着顾湘一身牡丹衣裙,那缎面上的牡丹花纹光华贵气,实在是令她心里闷了一口气,顾湘哪里有这样好的衣裳,分明就是周氏给她的,而且这样式,显然是与顾幽以前穿的衣裙颇为相似。
不过那又如何
顾漪心中暗暗笑了一声,便是她顾湘有周氏这个侯夫人相助又如何,今日能做武安侯世子夫人的,也只会是她顾漪!
顾湘回看她一眼,嗤笑一声:“三妹,别是得不到便说别人不配,这一支牡丹,我便是再不配,也是比你配。”
顾滢气呼呼的:“好了,你们若是不想要,什么牡丹芍药,随便一个跟我换都行。”
她还只得了一支山茶呢!
真的是气死了!
上头的女先生微微抬头,轻轻地咳了一声:“静心养性不得喧哗。”
顾滢气不过,然后转头问一旁的顾滟:“你将你上面的花给我一些,我觉得我的不够。”
顾滟原本有些不乐意,但是想了想,她今日就是个凑数的,而且顾滢的性子独,心眼小,若是不用给,日后定然是要记恨她的。
她在花里挑挑拣拣,这个不想给那个也不想给,挑到后面眼泪啪啪地掉下来。
现在连顾滟都来欺负她了!
“唉,你哭什么啊?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
顾滟可怜巴巴地掉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的容貌生得稚嫩了一些,虽然十三了,可是脸上肉乎乎的,像是还有婴儿肥,就瞧着像是被人欺负的大团子。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算是我怕了你了,我不要你的花了。”顾滢真的是头都大了,若是一会儿周氏来了,见顾滟又哭了,指不定又得教训她一顿。
顾滟哭得有些哽咽:“真的不要了?”
顾滢烦都死了:“不要了不要了,你别哭了。”
顾滟哦了一声,然后快速地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转头开开心心地继续摆她的花了,仿佛先前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