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低哑的呢喃声。
“柏喻,我恨你,”易述说着,眼泪落在他的脸上,“我恨你是易述,我更恨你不爱我,在你心里,你和我在一起,只是觉得我是你自己,用起来才方便吗?你有没有,有没有把我看成一个独立的人?我是你掌心的玩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那些滚烫的泪水,砸在柏喻脸上,他眉头皱了皱,下一秒,仿佛就要睁眼。
易述连忙擦干净眼泪,转过身去。
好在,柏喻并没有醒,他翻了个身,转过头,头蹭了蹭枕头。
易述听见他的动静,他缓缓回头,看见的就是柏喻的后脑勺,还有露在外面穿着白衬衣的后背。
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眸,脱了西装外套和鞋子,然后在柏喻身后躺下,他伸手搂住柏喻的腰,头埋在他的后背,无声地哭泣起来。
他想,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想依恋他的温度,他想和他在一起,撇去易述和易述的身份,撇去那些沉痛的怨恨痛苦,单纯地和他在一起。
他只想再次体会,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令人留恋。
他的眼泪,透过那雪白的衬衣,渗透到柏喻的后背,烫得人心痛。
柏喻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听着身后易述低声的啜泣,他心里叹息一声,他又闭上眼睛,随即翻了个身,把身后的人自然而然地搂进了怀里。
易述被他的动作弄得睁大了眼睛,他看着柏喻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愕然地不敢动,感受到他略带酒气的呼吸,他睫毛颤了颤,目光留恋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描摹他的模样。
许久许久,易述眼里又落下泪来,他只觉得,柏喻抱人的动作这么自然而然,他的情人肯定也是这样被他抱的,这样想着,易述愈发难过起来。
他伸手搂住柏喻的脖子,头埋在他脖颈,哭的更伤心了。
柏喻有些无奈,怎么这么爱哭啊?
吃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给屋子里带来朦胧的光线。
柏喻看着自己怀里的易述,笑了笑,只觉得他还真是和自己不一样,昨天晚上哭了那么久,久的他都快睡着了,易述才困了,哭着睡着了。
他是不爱哭的,一直都不爱哭,哪怕换了身体,再难过的时候,也只是流泪一会儿,随即就整理好了情绪,半点和易述不同。
昨天他看见段绍,听见他问那些问题,就知道那是一场鸿门宴,而且这主意,肯定不止是段绍一个人的。他太了解他们三个的关系了,有坏事肯定一起做,所以他敢肯定,昨天易述也在。
他喝了那么多酒,其实并没有醉。只是因为他发现这身体一喝白酒就容易上脸,所以他故意喝了那么多杯,把自己“灌醉”,果不其然,易述就出来了,还把他带回了酒店。
想着昨晚易述那些话,柏喻有些感慨,原来在易述心里,他和薛文遥的想法一样,都是认为自己把他当做自己,所以用起来方便,根本不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啊?
他这么难过,这么伤心,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爱他,把他当自己,不尊重他的独立人格。
其实他真没有。
在很久以前,他就觉得,自己是自己,易述是易述了。
可惜的是,易述不知道,并且还恨上了他。他那么激烈地和自己闹掰,除了接受不了他是易述,更多的大概是觉得自己不爱他,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附属品吧?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伤心难过,想要决裂了。
他都知道,他都理解,他也可以解释。
可是他不知道,易述还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柏喻轻轻地叹息一声。
怀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他嗫嚅了一下,随即就要睁眼,柏喻连忙闭上了眼睛。
易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柏喻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他一开始有些愕然,随即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好像是主动留下来,抱着喝醉的柏喻哭了好久,然后就睡着了。
还好柏喻没有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就尴尬了。
想到这里,易述猛的从柏喻怀里退出来,然后有些狼狈急促地下床,他穿上鞋,捡起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听见关门声,柏喻这才睁开眼,他笑出了声,只觉得易述这做贼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怎么这人,还敢做不敢当呢?
下午,柏喻去了母校做讲座,他本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才回来,所以他准备得格外周全。
当他走进那会场的时候,一开始那些学生看见他年轻的脸还窃窃私语,可是当柏喻凭借自己出色的口才把那些复杂的理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时候,全场的学生们都有些震惊。
讲座结束的时候,有好几个女生都围了过来,假借着谈知识的名义,想要加柏喻的微信,柏喻都给拒绝了。
范心恬走到他旁边,挡住了那群女生,她挽住柏喻的胳膊,替他避嫌:“师哥,我们去吃饭吧。”
柏喻笑着点头,两个人一起朝会场门口走去。
出了会场,范心恬就松开了柏喻,她笑容甜甜地开口:“师哥,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柏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并不否认:“或许吧。”
范心恬凑近他,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看,柏喻被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你干嘛?”
“师哥,你这么受欢迎,都还没有女朋友,你不会是个gay吧?”范心恬说。
柏喻神色有些僵硬,他没有回答。看着范心恬凑的很近的脸,他有些心虚,正想着要不要承认呢,一个蓝色的身影猛的出现,下一秒,柏喻就被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