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有一瞬间的心悸。
安澈揉了揉心口,看着对面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语气随意:“你考虑好了吗?”
老人苍老的面孔涨起恼怒的红:“你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跟艾莎一起出现在后街,还不是她想害你!要不是芙斯托来得及时,你的坟头草都快有我高了!”
“要不是别人亲眼看到艾莎是跟你一起消失的,你也不会被关进看管所,是她费心费力散播监控、引导舆论来救你的!你却要跟她站在对立面,你还有良心吗?!”
安澈被他吵得脑仁儿疼,冷淡地说:“我说过我不会跟她作对,你大可以放心,但怪物天赋有弊有利,频繁使用只会耗费你的生命。”
老人快让他气笑了:“所以你就要剥夺我的天赋?你有那个权利吗?”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并不打算征求你的意见。”安澈挥手,身后的冬立刻上前钳制住老人的手,“天赋这种东西,一经发现就会立刻被扭送到看管所,你也不希望暴露出去吧。”
老人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垃圾!别让我逮着你!”
安澈充耳不闻,取出一个小瓶子,手覆在老人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便引出了一小块金色的碎片,他将碎片装进瓶子里,示意冬松开他:“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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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澈又走了许多家,如法炮制,一圈走下来他的小瓶子装满了金灿灿的天赋碎片,他靠着这些能量在系统商店里等价交换了许多铜币与粮食,让冬和夏隐蔽些送给那些被剥夺了天赋的混血种。
当然,他并不是无头苍蝇般随意挑选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事先打探清楚,确定是“夜幕”组织里的人才下手的。
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一次下来以绝后患,这些人看在芙斯托的面子上都不会再纠缠些什么,更何况安澈解决了他们最迫切的生存问题,这可是天赋换不到的。
有很大一部分识趣的人,见他说明来意后甚至欣然接受,毕竟天赋这玩意儿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关起来,他们躲得也是苦不堪言。
冬送完了最后一批,强悍的体格也终于有了一丝疲惫的感觉,他望向安澈问道:“主人,还有吗?”
“没了。”
虽然这么说,但安澈一直盯着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冬不太理解,他跟着望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没忍住问:“主人,你在等什么?”
安澈把下巴埋进围巾,声音闷闷的:“我出去一下。”
六楼不算高,往日他下楼从来不急不慢,这会儿却多了些急促,行色匆匆地走到街上,一眼看到远处那个略显狼狈的身影。
他心一跳,立刻追了过去,在南身边站定紧紧抓着南的胳膊,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伤的这么严重?”
南咳了两声,头顶的金发都被烧焦了些,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他声音疲倦:“毁了他们一点小线索,狗急跳墙了而已,不要紧,先回去说。”
安澈也明白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满肚子疑虑只得压了又压,扶着人往回走。
不过他眼睛闲不住,绕着南瞥了好几圈,立刻看到衣袍上零散的弹眼,心里变得沉重。
南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安抚道:“没事,那些疯狗已经造不成威胁了。”
安澈抿唇:“我知道。”
他忙不迭带人回了家,刚一坐下就见南捂着胸口,闷闷地咳嗽。冬在一边递上湿毛巾,他接过来把伤口周围粗略擦了一遍,掀开衣服,露出里面被炸翻出来的肉,瞧着就狰狞可怖,不知道有多疼。
人偶只会在受伤极其严重的情况下流血,那相当于是他们的供应能量,安澈每一次动用天赋都是在补充他们这一能量。
安澈吸了口气,握着他的手腕,扶着他半躺下来,轻轻覆在他伤口处。
“别,”南艰难地按住他的手,偏开头,“这点伤我自己能恢复,不用你帮我。”
安澈不解:“这种时候你跟我客气什么?万一再遇到什么事,你就顶着这身伤去应付?”
“不用担心。”南缓缓揽着安澈的腰,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我不想你难受。”
是看到他每一次替人偶治疗后都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才不愿意让他治疗的?
安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在乎这点伤,毕竟他任务一旦结束都会离开,但这显然不适合让这里的人知道。
一条帕子被抽出来,隔开抱着的两人,冬按着安澈的肩膀一脸认真道:“主人,你不用抱着他,让他躺着休息就行。”
安澈也发觉这样会压着南的伤口,连忙松开他:“说的也是,你好好休息吧。”
南被按着躺下,目光幽幽扫过一边装得无辜的冬,又落在安澈身上,睫毛微微下垂,眼里有些受伤:“安,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儿,我总觉得受伤以后情绪很容易被影响,但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就舒服很多。”
安澈目光微微一动:“没事,我陪你。”
话音刚落,南就顺势抓起安澈的手交握着,是个很肉麻的姿势,但安澈没挣扎。
冬几乎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说:“可能是老了不中用吧,我比你晚造出来许多,没你身上那么多毛病。”
南语气难掩落寞:“是啊,可能因为我太长时间不在你身边,流浪了那么多年,才这么难受。”
安澈没忍住摸了摸南的头:“好了别说了,睡吧。”
冬:“……”
他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南一眼,转身离开。
去了书房,他压根儿掩饰不住情绪,里边坐着看书的夏一脸莫名其妙:“吃炸药了,脸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