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还会因为观点的不同而发生争吵。
每到这时候,唯一一个大人姜灵就成了她们的裁判。
就像现在,枣花忿忿不平道,“姜灵姐姐,你评评理,二妞爸爸是不是个坏爸爸?”
另一个小姑娘槐花则挠挠头,“可我爷奶说二妞爸爸也是没办法,他们家没有男孩那就是绝户了,二妞爸爸也是着急。”
枣花更生气了,“可又不是二妞非要生在他们家的,凭什么要打死二妞。我不明白。”
一直沉默的谢景梨扭头看向姜灵,“姜灵姐姐,我不明白。”
姜灵听的欢快,问道,“不明白什么?”
谢景梨坐在她身边说,“我不明白女孩到底怎么就不如男孩了。如果我们这么不如男孩,为什么要把我们生下来。”
听着她的问题,其他几个女孩也陷入了沉默。
她们这个小队伍一共六个小姑娘,除了谢景梨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又是最小的,父母比较偏疼之外,其他女孩家里都有其他的姐妹,也有哥哥弟弟。大部分小姑娘在家都是得不到重视的。
别看她们如今做着割猪草的活,回到家后还要干其他的活。做饭洗衣服,喂鸡带孩子,都是她们的工作。
她们从小听到大的话几乎都是一样的,“女孩以后出嫁了也得靠家里,没有娘家兄弟做靠山撑腰,你以后在婆家日子没法过。”
又如,“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男孩就成绝户了,被人笑话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好吃的好喝的都堆给男孩,她们得到的永远都是那句话:“女孩子又不用干力气活,吃那么好干什么?”
其实她们都有这个疑问,她们到底为什么比不上男孩,就因为她们是嫁出去的,而不是为家里传宗接代的吗?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她们无条件的付出?
姜灵看着她们忍不住叹息。
他们的历史有几千年了,除了母系社会时期,其他的任何时期女性都处于不公平的地位上。
没想到她穿书一回还要给小姑娘们讲这样深奥的问题。
她想了想说,“我们并不比男人差,我们女孩子一样可以活的很好的。他们不珍惜我们是他们的损失。”
谢景梨说,“可是……可是红霞婶婶被打的时候,她娘家兄弟为什么没来给她撑腰?”
姜灵沉默,半晌才说,“撑腰很重要吗?我觉得不重要,如果我们自己足够强大,我们要什么撑腰?你看看村里比较厉害的婶子嫂子的,她们需要人撑腰了吗?她们自己就能过的很好了,是不是?”
“没人疼爱我们,我们就要自己爱自己。没人对我们好,我们就自己对自己好,我们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填饱肚子。重要的是什么?”姜灵看着小姑娘们说,“重要的是我们要认清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依附于谁才能生存的附属品。我们哪怕只是作为女孩子,也一样可以用自己的智慧和本事立于人世间不受任何人欺负,过的很好。”
见她们一脸的迷茫,姜灵又解释了什么是个体,什么是附属品,小姑娘们这才大概明白了。
枣花道,“可没人在意我们。”
姜灵反问,“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在意不在意我们?”
枣花也答不上来了。
姜灵看着她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们得自己爱自己。”
说到底还是穷闹的,小姑娘们除了谢景梨其他人都没上过学。
姜灵换了个思路道,“要不以后我每天教你们认字吧?”
枣花兴奋,“好啊。”
其他几个小姑娘犹豫了,“我妈说女孩读书没用。”
“那你弟弟或者哥哥上学了吗?”
小姑娘回答,“上了。”
姜灵呵了一声,嘲讽道,“你品,你细品,读书如果真的没用,你妈为什么要供他们读书,浪费钱吗,一学期的学费也得一两块钱了吧?”
小姑娘瞪大眼睛,“好像是哎。”
谢景梨说,“学吧,你们都学吧,我爸妈就说了,读书是很好的事情,说只要我肯读学的好,就一直让我读,争取考上中专,考上中专是会分配工作的。”
“可我们又不考中专。”
谢景梨哎呀一声,“可是认字了,以后出门就不是睁眼瞎了,我们也不怕被人骗了,你们听我的,一定要学。”
谢景梨本来就是她们中的头儿,谢景梨都这么说了,小姑娘们纷纷答应了。
“我们学。只要姜灵姐姐肯教我们,我们就学。”
姜灵便说,“现在,你们赶紧的干活,干完活,我教你们认字。认字懂道理,让你们的脑子转动起来,你们可都是非常聪明的小姑娘。”
至于会不会写,这都是小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让她们认字,那些大道理跟她们讲也讲不通,那就干脆不讲了,反正她也不怎么会讲,她就来点实惠的。
让她过过当老师的瘾吧。
小姑娘们动作很麻利,很快将猪草都打好了。
六个人围在姜灵前面,姜灵率先写了一个‘人’字。
姜灵第一堂课,讲的是‘人’。
“不管男女老少,我们都是人,那么我们生来本来是平等的……”
姜灵并不是个多好的老师,但她能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灌输一些思想,让她们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像一个附属品一样,在娘家为娘家当牛做马,到了年纪再被换几十块钱为家里的兄弟换取娶媳妇的彩礼钱。
这时候谢景梨看着给她们讲课的姜灵,心里在想:大哥应该收到她的信了吧?大哥一定也会喜欢姜灵姐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