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以为然,点点头道:“不错,控阴虎符没有什么比陈情更合适了!江澄,魏婴有没有东西让你交给我?”
江澄翻了个白眼:“这你都知道……”然后从袖子里将东西拿了出来。
我打开看了一眼,心下了然。将东西收好后,对江澄说:“江澄,你帮我做两件事。”
“何事?”
我站起身来,缓缓说道:“第一,跟温情取几颗十全大补丹给我,亦或是能维持体力的清幽丸一类也行!第二,明日你把魏无羡打晕了带回来,再让温情给他施针,让他昏睡一天。”
江澄愕然,道:“打晕了?带回来?昏睡一天?”
我拍了拍江澄的肩膀,笑道:“是,如若不然,此局无解!”
江澄一脸茫然,我看着他,严肃又认真地说道:“江澄,你信我!”
见我如此笃定,江澄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江澄走后,我再次打开魏婴让他交给我的那幅画。
画中那颗白玉兰开的正茂,玉兰树下,仙气飘飘头戴抹额的蓝湛正用浅色的眸子深情凝望着身旁的女子,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女子笑意盈盈,两手摊开,两只手里都放了一颗糖果,左手边站着一个头戴抹额眸色极浅的小男孩,右手边站着一个红色发带扎着小辫笑的睫毛弯弯的小女孩,画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魏婴这幅画,看得我满眼泪水,满口苦涩。没有魏婴,画中没有魏婴……
第二天,江澄不负所托将已晕过去的魏婴带了回来,他把魏婴扶进房间轻轻放在榻上,随后出门去找温情。
江澄走后,我屏气凝神,伸手褪去魏婴身上的黑色外袍,双眼霎时被眼前的光景刺痛。
魏婴雪白的里衣上,画了数十道赤红色的咒印,这哪里是一件里衣,分明就是能将所有凶邪妖煞尽数吸引的一面招阴旗!纹路画风都是魏婴一贯的风格,这傻子是想以一己之力毁阴虎符,引万鬼,合冥府之门。
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我取了件干净的里衣给他换上,静静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人。一边看着一边笑着,一边笑着一边輕撫着他的脸颊,魏公子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我弯下腰,在他殷紅的唇上,落下一吻。
“魏婴,你说的,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你都会找到我,我信你,你一定要找到我。”
我穿上那件里衣披上黑色外袍,握紧陈情,踏出了房门。
出了莲花坞,江澄御剑带我直奔夷陵。云梦跟夷陵本就离得近,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夷陵城。
夷陵上空已被血色笼罩,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魔啸,从乱葬岗不断传出,此时此刻的夷陵城血光蔽日,森然恐怖。
四大世家以乱葬岗为中心,分别守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家家主及修士们轮番上前,加固法阵。三日,连续三日布阵、固阵,此时个个脸色灰败,精疲力竭。
我朝姑苏蓝氏奔去,叔父带领蓝家修士正在修补法阵上出现的裂痕,蓝湛在一旁奏琴为退魔阵法助力。忘机琴音泠泠,弦响震天。
我一步步走近,眼前的蓝湛白衣一尘不染,风度仪态分毫不坠,他不愧是含光君。
见我,他如冰似雪的俊脸有了表情。琴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明月。”
我对他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扑到他的怀里。
“蓝湛,我好想你。”
蓝湛先是怔了怔,随后环抱着我,低头在我发间轻轻一吻。
那头,叔父与蓝家修士已修补好法阵。叔父咳嗽一声,我从蓝湛怀里出来,上前行礼。
叔父捋了捋山羊须,长吁一口气,对我说道:“你既来此,想必对当前发生之事已了然于心,唉,这忘机与魏婴实在是……”
我拱手应道:“叔父,此事因我而起,万鬼当前,阴虎符难控,明月特带陈情前来赎罪。”
叔父看了看蓝湛,轻轻摇头,说道:“错已铸成,赎罪之事且待日后再论。如今,退魔阵已摇摇欲坠,阵法一破,必有一场恶战,不知有多少人将会葬身于此啊!”
“叔父,明月有把握控制阴虎符,无论如何,明月定将万鬼引回冥界。”
叔父道:“就算你能控制那阴虎符,要将万鬼引回冥界谈何容易!”
我解下腰间系带,褪去一身黑衣,拱手再道:“请叔父放心,明月可以。”
见我身着招阴旗,众人皆是一惊!蓝湛更是,如玉的面庞瞬间便裂了,他定定地望着我,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叔父喝道:“不可!你可知活人入了冥界便是有去无回,万万不可!我会再与其他宗主布新阵法,不到最后,切勿动此念头!”
叔父看向蓝湛:“忘机,护好明月!”
我高声说道:“叔父,叔父,法阵将破,现已别无他法!还请叔父前去与其他宗主一起做准备,酉时三刻,御鬼入冥!”
一阵死寂。
我看向蓝湛,对他微微一笑。蓝湛懂我,他知道我的决定。
片刻后,他开口:“依她所言。”
叔父闭上眼睛,随后拿出一颗清幽丸递到我手里,语重心长道:“既如此……除奸邪,立大道。”
“明月谢过叔父。”
众人退散后,蓝湛将外袍重新披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地替我系好腰带,垂眸低语:“我会护你。”
“蓝湛,我知道。”
趁着还剩最后一点时间,我将蓝湛拉到一旁,对视片刻,对他笑道:“蓝湛,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