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熟悉的土匪作风,来无影去无踪,徒留高建设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的。
靳川的眸色沉了沉:“建设,刚才你妹妹说的是什么……什么念念?那是谁?”
不过是一个相同的名字,都能让靳川的心里无端泛起波澜,从大哥离世后,他就没听说过关于陈念念的消息,准确的来说,他再也没见过陈念念,但对于那个女孩,他心里其实是憎恶的。
靳家一出事对方就匆匆出了国,难免给人一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错觉,被他哥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真的值得吗?!
高建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瞬,缓声道:“就她在文工团的一个姐妹,长得是真漂亮!对了,你上次也见过的,就是在供销社,和你未婚妻陈年年说话的那位,咦,不说不知道,她们两的名字还挺像的,陈年年,苏念念……”
靳川面色骤变,条件反射的看向文工团的方向。
是巧合么?!
恐怕并非如此!
在高建设疑惑的眼神中,靳川三两句话和他告别,随后脚步匆匆的朝着车厢去,高显兰比他更快一步上车,此刻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瞧见儿子上来,她头都不抬道:“和建设说完了吗?!这孩子对你是真不错。”
靳川努力平复了呼吸,艰难开口。
“妈,我再问你一次,陈念念在哪里?”
高显兰神情凝滞,半响才道:“国外。”
“说谎。”
“你问这个问题有意思吗?不管陈念念在哪里,现在和你定亲的是陈年年,靳川,你给我认清现实,不准再想她——!”
她骤然拔高的嗓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靳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双手撑在桌上,俯身,低低道:“陈家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如果你不说清楚,恐怕,我无法说服自已去娶一个冒牌货。
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的是力求完美,陈年年根本达不到我的标准,我不喜欢她!她就仅是你的儿媳妇而已。”
‘啪’的一巴掌落在靳川白皙的俊脸上,高显兰又气又急,怒道:“谁说年年是冒牌货的,你坐下!”
靳川挨了一巴掌也不生气,他看都懒得看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只整理了下衣裳,从容落座,随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高显兰,后者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这件事陈家瞒得挺深的,就连部分亲戚都不知道内情,说出来实在丢脸,刚好苏念念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小时候和长大后的模样有所变化,哪怕很多人有所怀疑,但只要其父母不承认,大家总不能说出过分的话。
最过分的,莫过于靳川的这句‘冒牌货’。
现如今陈家遭难,所有人和他们保持距离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去深挖真相,靳川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笑道:“所以,真正的陈念念是被陈家人送去农村去了对吗?那日的男人并不是陈年年的远房堂哥,而是苏念念的亲哥,是吧?
他们还真是够狠心的,就陈念念那娇滴滴的性格,这难道不是逼着她去死……”
“靳川,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没有人逼她的,那孩子本就是农村家庭出身,其实我还蛮庆幸,好在,你娶的不是她,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矜性格,实在不适合当人的妻子,年年就很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连和我的关系都处得非常好,懂礼貌,知分寸,她很适合你……”
靳川蓦地把眼镜取了下来,语气变得凉薄尖酸。
“如果大哥还活着,你敢说这种话吗?”
“……”
高显兰罕见的保持了沉默,靳楼对苏念念的喜欢,双方家长都看在眼里,哪怕对方是个花瓶,他们都得供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初靳楼牺牲,高显兰甚至有两分怨恨陈念念,恨对方理想主义,崇拜军人,从而把她儿子推上一条不归路……
靳川用手帕细细的擦拭着眼镜,并不说话。
母亲的这一巴掌打碎了他的理智,距离他上一次被打没两天,兜兜转转的,全都是和苏念念有关,真讽刺,靳川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被靳楼摁在墙上打的不愉快体验。
就因为他踩碎了大哥精心准备的花,说出了那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只想嫁进靳家的女人,他们兄弟谁上都可以,就因为这句话,从小被哥哥保护着长大的靳川结结实实的挨了顿胖揍。
没想到,这次依旧是她。
靳川眼神微闪,笑容变得玩味,他大哥曾说过,有些东西是天生就不能让的,那现在这朵玫瑰,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他忽然有点后悔离开宁县了,其实陈年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枯燥乏味的生活,终于有一件趣事出现,把苏念念一步步逼回陈家,可比娶陈年年有意思多了。
……
高山月从堂哥那里狠狠薅了一笔,立马兴高采烈的去了供销社。
她还惦记着上次柳桃做的红烧肉,这不,两斤的肉票,全都给用了个干净,就连苏念念最喜欢的零食糕点,她都添置了不少,誓要把对方给养得白白胖胖,当高山月拎着大包小包从文工团穿梭而过时,不意外的引发了部分人的热议。
“瞧瞧,这都月底了,高队长可真阔绰啊!”
“听说她和苏副队单独开小灶,基本都不去食堂的,三天两头的就能吃肉。”
正在压腿的何碧遥遥望了高山月一眼,半响,语气幽幽:“你们怕是忘了高队长从前是什么模样了,我看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她买的,给苏副队买的还差不多,苏副队日日都离不开糕点糖果,也不知哪来的票据,别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尽搞这些资本主义的做派,妄图腐化编舞队。”
“哎呀!不要说啦!”一个胆子小的姑娘连忙去捂何碧的嘴,“苏副队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好的。”
何碧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仍旧是乐呵呵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