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抽回剑,沉声道:“凝神。”
血迹干涸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可怖。
是陆渊。
但是竟又不像他了。
沈循安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喉咙干得痒,想确认什么似的,他忍不住又喊了一遍,“陆师兄。”
陆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开口。
因为事态严重,已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了。
系统说给他暂时提升到元婴期,这个暂时确实很短暂。
他能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到处都是洞的水袋,灵力如水四泄。
已经没有时间了。
陆渊飞掠而起,剑似寒芒,他一人扑向邪祟洪潮。
凤池宗弟子有不少人看见陆渊的举措,他们心知对方螳臂当车,几乎是去送死。但又有几人暗自松了口气,能拖一段时间,他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陆渊下颌紧绷,元婴期的修为应对这些邪祟远远不够,他剧烈地喘息着,体力此刻已经消耗殆尽。
周围的邪祟龇牙咧嘴,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他必须得活着。
月色昏晦,陆渊面似冰琢,他深吸一口气,寒冷潮湿的空气直冲肺腑,让他昏聩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
他双手斜握着剑柄,四指关节缓缓收紧,背部肩胛骨隆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头蓄势待的兽。
元婴期的修为被他压缩至极致,在他的身体里尖叫着想找一个泄口。
剑刃出刺耳狰狞的震颤之声,狂暴至极的力量从陆渊身上显现,他当机立断,一剑凌空劈下!
摧枯拉朽的剑气横扫半个临安镇,被扫到的邪祟顿时化为齑粉,如雪沫纷飞。
那一刹那,天地皆寂,剑光撕开了夜幕。
陆渊一人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的街道尽头。
沉静地如同一座黑色神像。
他手上的剑早已折断,剩下的半截也斑驳不堪,刀刃上缺口细碎,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一点点滴落在石板路上。
众人的惊呼卡在嗓子眼,一群人呆滞地盯着他,好似陆渊才是盘踞在这个镇里吃人的恶鬼。
终于,这个恶鬼几乎要站立不住了,手里的长剑卒然落地,他猛地咳出一口热血。
沈循安惊叫一声,“陆师兄!”他飞扑过去接住了对方。
陆渊清亮的双目逐渐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体温随着他的生命在缓缓流失着。
不知道是不是沈循安的错觉,他看见对方的瞳孔里倒映着银沙般的辉光,宛若流转的走马灯。
而且这光亮本来只有荧火那般微弱,但却越来越……亮了?
不对!是有人来了!
沈循安遽然抬头,是无数枚银白色符咒悬于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