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我爹爹会做这种事。”宁离思索良久,笃定道。
“自然,我也不信,我们都不信,所以师父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带着我们进了京,只是哪怕我们师兄弟几人进了画院,也已经是几年后了,那年的事情已经被掩盖的一干二净,这些年查出来的东西也乏陈可善。”
“师兄可查出什么了?”宁离急急问。
“圣上每年要去帝王庙中祭祀,那一年寺庙修缮师兄正好在其中,负责修缮还复壁画,此事出来没多久,你爹爹就被削官了,那时修缮寺庙的主负责任是庸王,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聂青澜有些汗颜,他们四个人竟也没查出多少有用的事。
宁离点了点头,随后她陷入了沉思,“我记得画院女郎也可以考……”
聂青澜和方叔吃了一惊:“小九娘莫不是有了心思?”
“画院本就不属于参政机构,除去画院还有绣院,琴姝坊,后者女郎较多,画院也不是没有,只是就算小九娘有查往事的心思,也大概率接触不到修缮寺庙这样的事务。”
宁离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聂青澜:“事在人为,先进去了再说。”
“小九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乏为一件好事,有你们师兄几人照看,就当是寻个乐子做,也省的在家中无趣。”方叔笑得和蔼,显然是认为宁离只是一时上头,日后是吃不了苦定会回来的。
再者,画院录取画学生也是需要考核的,宁离能不能过不就是聂青澜他们一句话的事儿吗?方叔想的简单。
宁离没有再去辩解,她知道只有付诸行动真的去做了才能打破他们的固有想法。
她更想循着爹爹的脚印,还爹爹一个清白。
“所以,我阿娘也是因为这个离开的。”她低声喃喃,也是,这么大的负担背在身上,高氏确实很难,她无处可去,只能带着她回爹爹的老家,遭受白眼,一个寡妇不知道多难。
她只是自私了一点。
“你娘实在是太过分了,把你就这么扔下,自己去过什么劳什子好日子。”方叔忿忿叱骂。
“她其实挺不容易的,我已经不怪她了,她对我……还是挺好的。”宁离又心软了,她就是这样,很不容易记仇,对她好的人她每一个都很珍惜,哪怕是一点点好,都会被她记很久。
聂青澜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只要小九娘想做,师兄们都会支持,师父也会支持。”
“方叔、聂大人,外面有人来了,说是孟府的人。”,一名小厮跑了进来,急吼吼的说。
宁离一愣,孟府的人?
方叔脸色淡了下来:“他们来做什么?”
“您瞧便知道了。”,小厮欲言又止。
一行人来到大门前,门外,围着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怀泉领着小厮抬着一个箱子,静候在门外,看见宁离出了门,他笑脸迎了上去。
“宁小娘子安好。”
宁离神色淡淡,蹙眉看着这一派架势,“可有什么事情?”
怀泉让开了路,“小娘子,这里是您昨日的全部银票,主子并不需要,还有五百两银子,是主子特意叫奴才送来给您傍身用的。”
这一举措着实让宁离始料未及,她已经离开了孟府,二人已经没有了干系,孟岁檀却突然让人给她送了五百两银子,宁离眸中浮上了警惕。
她不得不多想,叫她离开是孟岁檀潜藏的心思,现在应该很高兴才是,却叫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还把她留下的钱还了回来。
宁离疏离又客气的道:“没有这个必要,你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聂青澜也一言难尽:“家师虽不说像孟大人这般身居高位,但也算富垺陶白,孟大人多虑了。”
笑话,徐老的画千金难求,倒是显着他孟岁檀了。
怀泉一脸为难,“女郎,您莫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无妨,你就照实说就好了,我确实不需要傍身的银子,多谢孟大人好意。”就算离了孟府,宁离也还是脾性甚好的样子,都已经是无甚干戈的人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硬来。
怀泉最后还是怎么抬着来的,怎么抬了回去。
“我们进去罢。”聂青澜摇了摇头。
“画院考核在还有两月左右,届时师父也回来了,你便好好准备。”
“好。”
二人没有被方才的插曲打断,仍旧聊着琐碎的事。
怀泉把东西抬回去后,屏息凝神的给孟岁檀照实说了聂青澜和宁离的话。
孟岁檀神色淡漠,仍旧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怀泉却无端觉着他很不高兴。
已经到了深冬,四处寒意更深,宁离时常喜欢裹着卧兔和大氅靠在火炉前挑选石块儿研磨成色,毛茸茸的卧兔儿衬得她脸颊尖尖,脸颊精致。
手背上的冻疮较往年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痒,忍不住抓挠,聂青澜给她寻来了药油但也只能缓解,阿喜问宁离:“不然用先前二郎放在您这儿的药油?”
“那药确实不错,去拿着药瓶叫下人们找找,大约药铺子也有的。”宁离只是裹紧了大氅说。
下人得了命专门拿着药瓶去寻了药,原以为满大街都是,结果不仅没有,还有药堂的说人这药是专供贵人用的,大约是长期往府上供应药材的人家。
阿喜得了消息,便要去告诉宁离,结果正好遇上了聂青澜来,便暂时歇了口。
碎雪飘落,宁离抻着脚坐姿懒散,离开了孟府她不必在看旁人脸色,白日几个师兄弟轮流过来看她,聂青澜更是这几日住在徐府,空了还会指点她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