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家的门口,鲍三根正趴在墙上,双手高举着,脑袋低垂着,嘴角挂着涎水,看样子似乎是刚吐过,而喝酒喝到连眼睛都已经通红的阿四正站在他身旁很是含糊地说道:“村。。。。。村长,我。。。。。。我送你回。。。。。。回家。”
“送个。。。。。。送个屁!”鲍三根抬起头来,那双同样已经通红的眼睛盯着阿四,“你看不起。。。。。。。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连。。。。。连家都回不了!你跟张长生那狗娘养的一样,都看。。。。。。看不起我!张长生,你。。。。。。你给我等着,老子不整死。。。。。。死你,我就不。。。。。。不信鲍!”
“对!整。。。。。整死他!小样,居。。。。。居然敢跟我们对。。。。。。对着干,必须整死他!整死他让八亩村的。。。。。。。的人看看,这里到底谁。。。。。谁说了算。”阿四叫嚣道,随后转头对着门内趴在地上的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道,“你。。。。。。你看,阿三已经死。。。。。。死在那了,哎嘿,哎嘿,酒量真。。。。。。真差。。。。。。”
“让他。。。。。让他死!没用的东西,我回家,你也滚。。。。。。滚回家,你也是个没用。。。。。。没用的东西,滚。。。。。。”醉醺醺的鲍三根一脚将站立不稳的阿四踢到了地上。
“滚。。。。。我滚。。。。。。”阿四毫不在意地在地上滚了两滚,然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摸着墙往外走去。
另一边,鲍三根也勉强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天在地里收了小阿公和张长生的气后,他是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就在阿三家里商量起报复计划来。
到了最后索性就喝起酒来,结果一喝就喝到现在,每个人都已经大醉了。
阿三酒量最差,直接躺下来,他和阿四还能勉强支撑着往家走。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一边摸着墙走一边嘴里哼着荤曲的鲍三根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呕上两呕,然后嘿嘿笑着继续哼唱着荤曲,唱到高兴的地方还停下来对着路边的石墙摸上两摸。
“这大晚上的,是谁在外面乱叫的?不睡觉啦!TM的,老子明天四五点还要下地呢!看我去打断他的腿!”石墙内的一个光膀子的中年男村民气愤地掀了被子就要往外走。
“你小声点!”他身边同样光着膀子的婆娘一把拉住了他,低声喊道,“你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啊?”
“是。。。。。。是鲍三根?”男村民站住身子,凝神听了一会后,皱眉迟疑地道。
“除了他还有谁?”女人低声道,“这人咱们惹不起,忍忍算了。”
“算了个球!”男村民嘴边还是很硬,但是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这王八羔子,我忍他很久了!MD,就他干的那些破烂事,要是有鲍有财罩着,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但人家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女人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这样的人是斗不过他的。不过老话讲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他会遭报应的。”
两人最终还是躺回了床上,在沉闷中一声不吭地听着外面的鲍三根哼着荤歌逐渐远去。
一会儿后,鲍三根已经穿过大半个村子,再走上百来米他就到家了。
这百米距离是他回家路上最曲折的一段路,中间有好几个直角弯巷,其中只有最中间那个稍大的弯巷立着一盏盖着灯帽的低矮路灯,其余地方因为转弯的关系,再加上路灯的灯光本就比较微弱,所以这段路程一直是昏暗难走的。
不过今晚月色很好,银色月华洒了下来,这往日里幽暗的几个直角弯巷此时倒也比较敞亮。而几处月光没有照到的墙根却是要比往日更加幽黑。
哼着曲儿走进来的鲍三根摇摇晃晃地走进了第一个直角弯,随后停住了脚步。
“呕、呕。。。。。。”他趴在墙上干呕了几声,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接着就在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只是已经喝昏头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边的一处墙根阴影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影正冷漠地注视着他!
这个人影正是张长生,报仇不过夜的张长生!
此时的他除了一身黑衣外,脸上也蒙了一块黑布,手上则是一双黑红毛线支撑的毛线手套,除此之外,他身边的墙上还倚着一根他随手捡来的长木棍,木棍顶端还挂着一个大麻袋。
看着还在一边扶墙喘气的鲍三根,张长生伸出手,缓缓将那麻袋拿了过来。
此时,喘了好一会的鲍三根终于感觉舒服了些,然后就摇晃着直起身子准备继续往家走。
就在这时,一片黑影猛地从他的头上罩了下来!
鲍三根瞬间懵了,混乱的脑袋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天怎么突然黑了?塌了么?”他愕然想到。
而一旁已经动手了的张长生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麻袋套住鲍三根后,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只听砰地一声,鲍三根整个人就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墙上,然后被那巨大的力道给反弹了回来,又是咚的一声栽在了满是鹅卵石的巷道上。
这还是张长生收力的结果,他要是使出全力,鲍三根绝对被这一脚给当场踢死!
不过即便如此,鲍三根此时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腹部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让他连喊都喊不出来,身子直接在地上蜷缩成了虾米,那露在麻袋外的双腿的膝盖都顶到脸上去了。
剧烈的痛疼终于盖过了酒意,让鲍三根清醒了过来。
“有人要杀我!”这是他清醒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伴随着念头而起的还有那似乎要将他的肚子撕成两截的剧痛和自心底升起的无边的恐惧!
自打出生以来,他从未如此害怕过!怕到连心跳都要停止,连呼吸都不敢!
恐惧充盈了他的整个脑海!
在这之前,他所感受过的最大的痛苦就是很久以前他还是个泼皮无赖时偷东西逃跑摔断了手,跟这次比起来,那次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
看到地上半个身子被套在麻袋里的痛苦万分的鲍三根,张长生却是没有任何心软。
他漠然地往前走上一步,然后将手上捡来的木棍高高举起。
月光之下,这木棍染了一层银芒,倒是跟动画片里的正义之剑有些相似。
随后,这木棍就被他狠狠砸了下去,那目标正是鲍三根蜷着的右腿。
“咔擦!”
“啊!”
鲍三根终于喊出声来了,那极度痛苦的嘶吼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好远好远,远到连村庄最角落的人家都清楚地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