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屹川跌入谷底的心又飞了上来,他维护自己,舍不得自己挨打。
可见他是不愿意,他是不愿意的……
“不过……下臣这身子也不过几年光景,听闻忆浮宫像极了臣的故乡,能得陛下垂怜,求一个死得其所,足矣!”
“楚星舒!”慕屹川肝胆俱裂的怒吼,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将人给朕按住!”
甘修带人制住了慕屹川扭曲挣扎的身子,低声警告道:“二皇子疯了么!要怎么闹也不该在朝堂上!”
“定安王,你的身子,朕自会找人好好为你调理。”慕和墨温言道。
“多谢陛下。”楚星舒垂眼逼着自己不去看慕屹川。
慕和墨叹息一声:“忆浮宫关闭多年,朕也多年不曾踏足了,穆德全——”
“老奴在!”穆公公弯着身子。
“趁着过年休沐期,好好将忆浮宫修整一番,择日再迎定安王吧。”
“老奴领旨。”
慕和墨看向还在发疯般挣扎的慕屹川,“二皇子殿前失仪,罚禁足十日,现在给朕退出朝堂,滚回他府里思过!”
“楚星舒——”
楚星舒松开了拳头,眼见慕屹川被甘修等人架出了大殿,饱含怒火的声音在大殿外回荡……
旧事
甘修将慕屹川带回了二皇子府,废了一番气力制住他,累得直喘气:“你若再闹,我就把你绑起来!”
“我要去找他说清楚,谁也不准拦我!”慕屹川一脚踹飞了挡路的椅子。
甘修沉声道:“找谁说清楚?你今日闯的祸还不够多吗?刚刚失了太子之位,朝堂上你又公然顶撞皇上,你是真仗着那点破事儿当皇上不敢动你吗?”
慕屹川冷然道:“最好他砍了我,否则……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当如何?你还想弑父弑君不成?为了一个男宠,你——”甘修气得摔了茶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闻言,慕屹川气红了眼,一把揪住甘修的衣领:“他不是男宠,不许说他是男宠!师父你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甘修淡定的看着眼前这双手,仔细打量慕屹川盛怒的面容,突然抚额大笑,笑得癫狂,直到笑出了眼泪:“好!好得很哪!你不愧为他的好儿子,为了同样的理由要死要疯,不敢别人死活,同样的冷酷,同样的自私!”
慕屹川从未见过这样的甘修,他松开手,茫然问:“师父,你在说什么?”
甘修长叹一声,目中满是怅然与不甘:“川儿,这些事情师父本来不想让你知道,都是不合时宜的旧事了,可是……今日朝堂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的势力也只能左右不到一半的朝臣,那些支持大皇子的都是哪些人?兵部,户部,吏部,那可都是权力的核心。
师父为何要把禁卫军交到你手里?荣升大将军,皇上这步棋走得精妙,这是……要慢慢架空了我呀……”
“师父一生戎马,心系大朔,父皇为何要……”
“傻孩子,我的存在,可是你父皇的一块心病!功高盖主,卸磨杀驴,哪朝哪代都是如此。今日没有当上太子,不怪你,是师父……连累了你。”
慕屹川道:“这个位子,我本就无意,不干你的事!”
“兵部尚书接手了武职体系的任命,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要兵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在军中威望过高,你又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故而,这太子之位,他断然不会给你。
如今不打仗,威望再高也是无用,禁卫军是师父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他日,太子若有除你之心,禁卫军至少能保你一条活路。”
慕屹川嗤笑:“就他那怂胆……师父,你说的那件不合明宜的旧事是什么?”
甘修面容一动,用帕子缓缓擦拭刚被茶杯弄湿的桌子,好一会儿后,低低道:“你母妃本该……是我的妻子。”
“什么?!”
甘修苦涩一笑:“当年,南越国先帝谕子归来我大朔为质,少年儿郎,与皇上相识,相知,相属。后来,皇上为了皇位,两人生了嫌隙。那谕子归神仙一般的人物,看清了你父皇看似深情,实则贪心,什么都想要,什么又都不愿意放手。
他甚至力排众议,重金打造忆浮宫,将谕子归困禁其中与外界隔绝,做自己的专属男宠。谕子归不甘受辱,逃回了南越国。”
慕屹川皱眉,“这与我母妃和师父又有何干系?”
“谕子归回国后不久,就登基立后。那日,你父皇卸了朝服,来我府中借酒浇愁,见到了你母妃……你母妃多年圣宠,也都是因为容貌酷似谕子归之故,那夜……我记得下了好大的雨……”甘修拳头越握越紧,眉心拧成了川字,“我和你母妃自幼青梅竹马,只差十日,十日后我们就该成婚了!可是……呵呵呵呵……终究成了一场痴梦!”
慕屹川震惊的喃喃道:“怪不得……师父多年不娶妻,只收了一个义女为伴。”
“我不介意!什么狗屁名节,在我眼中算个屁,我真的不介意!可是……在我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带你母妃走的时候,你母妃绝望的告诉我……她怀了孩子……”
甘修心酸的捂着脸,“你父皇将我派去战场,他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九死一生,屡立战功,军中威望让他再也动不得我。每一场仗,不论任何代价,我都一定要赢!我就是要让他看得到我,又杀不了我!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你也……这个禽兽!”
慕屹川眸光转深,这句不计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