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轻皱了皱眉,手掌一松,接过她手中的地图略略扫了一眼:“哪来的?”
顾望之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喘着气,眼角生生被逼出了几滴眼水,解释道:“我,我同那京兆府尹陈数有仇,三年前我父亲被他错判含冤下狱而亡,我心中怨恨,蓄谋杀他已久,便计划在今日扮作他的相好心月姐姐,来夺他性命。可谁知他是个警觉的,我还未得手便被他现了,方才更是派人一路追赶,我也是万般无奈才躲至此处,却不想误闯了王爷的地方。”
这摄政王是何等心机深沉之人,她若不将这话半真半假的说出来,只怕下一秒便被他扭断了脖子。
赫连玦微微挑了挑眉,他方才也确实听到了外面似有追赶打斗之声,这才派了门口的两个守卫出去看看。如若不然,这女子也不会这么轻易便闯了进来。
“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赫连玦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爷若要将我交出去,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再同他搏上一搏。”顾望之跪下将额头死死抵住地板,语气坚定道。
过了良久,赫连玦突然抬手扣起顾望之的下颚掰向自己,一点点俯身贴近那张蒙了层面纱的小脸,眉目摄魄牵魂,暗哑着嗓音道:“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清柠,我叫清柠。”顾望之是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清柠?倒是个好名字。
赫连玦轻笑了笑,这女人,明明怕得要死,连牙床都在微微打颤,可偏偏这双浅褐色的眼珠,直直地看向他时却那么坚定,似是琉璃一般,轻轻一转便是万千光华流转。
好久没有人,敢这样直视他了。
赫连玦伸手缓缓拂过她的眼眸,唇瓣微勾,酿开耐人寻味的弧度:“你这双眼睛倒是很合本王的心意。”
顾望之被他盖住了眼睛,颤抖得厉害,只觉得面前一片黑暗,她甚至能感受到赫连玦微凉的指尖和指腹之上浅浅的薄茧。
“不如这样,”赫连玦低低笑出了声,微动了动头,便贴在她耳畔,轻声吐语:“你把你的眼睛给本王,本王便替你摘了陈数那老东西的脑袋,可好?”
疯子!顾望之脸色顿时由白转青,吓得不敢动弹半分,死死咬着下唇: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还不等赫连玦再开口,便觉得手心一片濡湿。
哭了?赫连玦眸色一动,手掌刚刚挪开,便看见少女那双琉璃眼中一泓流转的晶莹,像是清泉一样,波光粼澹。
“呵,”赫连玦微微低叹了一声:“哭起来倒是更好看了,叫人愈想挖出来,盛在罐子里。”
赫连玦一向是个行动派,内心要是有了想法,便立刻着手要去实现。
他话音刚落,便从腰间取下一把精致小巧的匕,低柔着嗓音轻声安慰道:“别怕,本王下手很快,你只需乖乖的,便不疼了。”
他是来真的!顾望之吓得睁大了眼眸,嗫嚅着嘴唇颤颤道:“不要……”
兴许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太过强烈,顾望之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狠狠推开了赫连玦的身子,一个劲儿地往角落里窜。
赫连玦微微一怔,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没想到,你力气倒是挺大?”他微笑着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一步步向她逼近,带着层层压迫,几乎要叫顾望之喘不过气气来。
顾望之泪眼朦胧地盯着赫连玦,眼眸中尽是惊恐。
她微微回头望了望身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时眸色一亮,这屋子是靠西?
顾望之一把推开窗牖,下面果不其然有一条河流,她咬了咬唇,想也不想便纵身跃了下去。
跑了?赫连玦眸色一沉,瞳底陡然卷起翻卷的浪潮,他抿了抿唇瓣,旋即冷笑出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王爷,打探清楚了。说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扮做了心月姑娘的模样,趁着陈大人不备,从他身上顺走了京兆府库的钥匙。”一黑衫男子回禀道。
“呵,”赫连玦勾了勾唇,目光阴鸷如隼,声音暗哑低沉道:“小骗子。”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突然开口道:“流鹰,叫陈数那个老东西赶紧滚回去,你派几个轻功好的,去京兆府,看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那黑衣男子沉声应道:“是”
“还有,给本王查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赫连玦转了转拇指上扣着的翡翠板纸,浓睫微微垂下,嗓音清冷微凉:“能抓便抓,抓不回来,就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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