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这是间单人病房,她躺着,身上换了粉条纹的病号服,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脸色苍白透明,像琉璃雕刻出来的美人,精巧又脆弱。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来给她挂吊水,见小姑娘楚楚可怜,也没个人照顾,生出些同情,问她:“你家里人呢?”
沈奴眨了眨眸,笑着回答:“他们不在京城。”
护士看了看她打了石膏的左臂,割腕,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语气中的同情之意更重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活着最重要。”
沈奴笑了笑。
护士叹了口气,走了,她刚走,沈奴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云谏的情人卜晓寒打来的。
她说:“沈奴,云谏知道我是故意的了,他很生气。”
沈奴第一次私会陆云谏,卜晓寒失足落水,生命垂危。
彼时,卜晓寒刚流掉一个孩子,陆云谏格外疼惜她,接到电话就赶了过去。
第二次,卜晓寒住处失火,她被困火中,情况危急。
陆云谏接到电话也赶了过去。
电话里,卜晓寒又说:“我没法再帮你了。”
收了线,沈奴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渐渐出了神。
……
挂完吊水沈奴就睡了,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一直睡到天黑才彻底清醒过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起来有些凄凉。
又躺了一会儿,她起床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拿上手机出去。
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得胃里一阵阵疼。
晚上八点,她去了趟住院部楼下的超市,拎了一个袋装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出来。
电梯厅宽敞,等电梯的人挺多,沈奴垂眸安静地站在外围。
这时,旁边独享一方空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这部电梯专供病房。
华和医院是京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顶层的病房专供有钱又有权的人享用,价格高昂得一般人望尘莫及。
电梯门前甚至安装了闸道,有保安专门负责给贵客刷卡放行,上层人和底层人就这么被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
因此,大家对从这部电梯里走出来人本能地好奇,不少人都转头看过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了好几个人,男女都有,个个都派头不凡,气质尊贵,即便他们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依然能让人感觉出难以跨越的距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最中间那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
他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子最高,挺拔伟岸,皮肤白皙,长眉凤目,清冷雅致。
他只是单手插兜随意地站在那儿,灯光好似都笼在了他一人身上,皎如凉月,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被他吸引过去。
几乎是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沈奴就对上了陆清臣深邃沉冷的眸子。
电梯里的一行人走出来,像是带着某种磁场,普通电梯前站着人群受到排斥似的,不由自主就退开了一条道。
沈奴跟着人群往旁边让了让,身上的病号服很不合身,过于宽大,却越显得女孩纤腰楚楚,柔曼袅娜。
她站在人群之外,瞧着小小一只,黑发映着苍白的小脸,伶仃单薄。
陆清臣冷峻平静的视线,从她打着石膏的左臂,扫到右手拎着的面包矿泉水。
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的确是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