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太著急了,沒給你買什麼。下次補上。」
方笑宜笑了,嘴邊的梨渦若有似無。她壓根沒客氣,也不推脫,就當是幫他收卷子的補償。
「好。」
小鹿拖著三大袋的行李往外走,很吃力。她沒想到老太太這麼絕情,趁周彥和徐大明沒在,直接就結了工資,把自己攆了出去。
早上……她其實沒想做什麼,畢竟周彥還在家,就只想試探一下徐大明。徐大明換衣服,她故意不出去,還說給他找了搭配襯衣的西褲,提著褲腰,在徐大明的啤酒肚上比了又比。
她刻意和他貼得很近,這姿勢很曖昧。她以為就算周彥在家,徐大明做不了什麼實質性的,至少也會胸前掐一下,或者屁股上捏一把,畢竟是她主動在先,哪有送到嘴邊的便宜都不占的道理。沒想到徐大明直接後退了一大步,差點撞上床旁邊的落地檯燈。
這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了,那個瞬間,小鹿覺得,自己真是賤,給臉都不要了。
但衝出房門,路過浴室,聽到裡面嘩嘩的水聲,她突然又改變了想法了。
周彥洗澡從來都很慢,頭髮要護理,身體也要護理,步驟繁多,沒個四十分鐘一小時出不來。
但也確實不白費功夫,洗完澡的她,從來都是皮膚細白,香氣撲鼻。加上身材苗條,看起來也就三十五六歲,根本看不出是個十八歲孩子的媽。
可小鹿每次看到周彥洗澡,心裡都恨到不行。
小時候,她爸好賭,全村她們家最窮,欠一屁股債。別說自來水了,連井都是和別人家共用一口。日常的用水,她要挑著前後兩個鐵桶打水回來。洗澡這種事更是太奢侈了。趕上過年前,如果沒有債主上門催債,能挑兩桶水回來,燒熱,安安心心洗個熱水澡,能開心好幾天。
後來,她爸死了,家裡雖然不用去填賭場的無底洞了,但也拮据。她就去縣城的燒烤店打工,吃住都在店裡,每天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是煙燻火燎的油煙味。一周可以洗一次澡,在旁邊的大眾浴池,是淋浴,按時間收費,每次她都是洗得最快的一個,八毛錢准能洗完,頭髮都來不及擦乾就衝出來,但至少有半天時間身上是香的,比起從前,已經很滿足了。
直到她來了徐家才明白,洗澡,不應該是一種願望,而是理所當然的享受。
有一次晚飯,周彥說親自下廚,讓她在一旁幫忙。洗菜時她心不在焉,一直往旁邊的周彥身上瞟——她怎麼連後脖子都能那麼白,頭髮松松挽在後面,即便戴著圍裙都有股韻味。而自己的脖子,她洗澡的時候扭身照過鏡子,越是接近髮根的地方,皮膚越是黑黢,像是常年積攢下的污垢,不忍直視。
她拿著搓澡巾發狠似地搓,皮膚都破了,黑黢的顏色卻一點沒淡。她明白,這污,怕是長在她心裡了。
可她周彥憑什麼驕生慣養錦衣玉食?還不就是憑她嫁給了徐大明嗎。
換做是她,也可以。
小鹿一共三個包裹,一個比一個大。她背著一個,拎著一個,最後一個實在拎不動,在地上拖著,逃荒似地往前走。
這個小區里住的人家,條件都不錯,哪見過這麼狼狽的人,路過免不了都多看幾眼。小鹿恨得牙痒痒,卯足了力氣想快點走出去,迎面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小鹿?你這是咋的了啊?」由小峰很吃驚,徐大明家這是……出啥事了?
小鹿看清來人,委屈一股腦全上來了,眼睛裡一下子蓄滿了淚水。
「哎呀你看你這孩子,哭啥啊」,由小峰幫她把背上的包卸下來,「你先在這兒等著啊,要去哪兒我送你去。我去開車,一會上車慢慢說。」
看著由小峰離去的背影,小鹿的眼淚雖蓄滿了雙眼,但終究沒掉下來。
也許老天還沒把她的路絕死,還能有一絲轉機。
第49章問心無愧
在北京上大學的由淼,也在過年前回家了。
寒假早就放了,但由淼在北京給高中生做家教,一直到過年的前一天才回來。一學期下來,做家教賺了一千五百多塊錢,她給由小峰和李霞一人買了條圍脖,給由磊買了塊電子手錶,算作年禮物。
由小峰沒在家,李霞拎起圍脖看了看,「這色兒太艷了,也沒法戴啊……」
卷了幾下,連同由小峰的那一條一起,收進柜子里,「留著,下次回老家走親戚,給他們帶去。」
由淼沒說什麼,繼續掏出手錶,遞給由磊。
「送你的。考試的時候可以帶著,方便看時間。」
由磊沒接,而是把胳膊伸到她面前。
「我有表了,你留著吧。」
由淼低頭看了一眼,卡西歐。這個牌子她認識,大學的室友有一塊,價格是她買的這個的三四倍。
由淼把表收進了包里。
「由淼」,已經進了臥室的李霞喚她,人卻並未出來,「放假這幾天沒什麼事,去給曾叔家孩子輔導輔導學習,你爸最近沒少麻煩人家辦事。」
「哪個曾叔?」由淼在記憶里搜尋了一遍,卻還是想不起是誰。
「你沒見過,去就完了」,李霞翻個身,「不說了,我睡一覺,磊磊你倆要是餓了就出去吃吧。」
李霞說的曾叔,是徐大明最近認識的法拍部門的人,叫曾歡,是法院執行庭得法官。徐大明和由小峰,最近確實沒少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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