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摩拉克斯看向达达利亚。
“不,嗯,惊喜……?”达达利亚苍白地辩解,“不也挺好的。”
“这样。看来,千年之后的世界,当真令人心驰神往。”出乎意料地,摩拉克斯并没有生气。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随我同行吧。我知你有千般疑虑。今后,解答会有,相助会有,但代价亦有。如此,方得公平。”
“所以,你可同意,自极北而来的达达利亚?”
“岩王大人!”
“是岩王大人!”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
达达利亚走在摩拉克斯的身后,暗暗咂舌。这一路上,摩拉克斯所到之处,千岩军就像被风吹倒的谷穗,从善如流地向他跪拜。在青年的记忆里,即使是在至冬宫,拥有绝对权威和荣耀的女皇大人也没摆过这么大阵仗。
他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可那人还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行进,显然是非常习惯的样子。
“觉得夸张吗。”
当然,摩拉克斯察觉到达达利亚的想法,“我是有考虑过更改礼节。不过,还是日后再谈。”
终于,二人走到城池深处,来到了一间不算太潦草的房子面前。达达利亚打量着这里,是规规矩矩的石头屋子,门口屋檐没什么装饰,仅仅是盖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空间。要不是看到此处门口有两名千岩军把守,见到摩拉克斯也立刻单膝跪地,达达利亚都不太确定这里是不是神明大人的住处。
我还真是,来到了几千年前啊…达达利亚再次心想。
摩拉克斯看向达达利亚:“进来吧。”
——魔神战争时期,文明尚未筑起。由【那一位】所创造的崭新之生命甫一临世,虽尚且处于蒙昧,却要对抗天灾,争斗,诅咒和死亡。
弱小的生命别无他法,他们只能叩拜,臣服,归顺为魔神的子民,天然地依附强者茍活下去。
幸运的人类,遇上一些虽然强大,但并不苛求的魔神,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的需求;而不幸的人类,则会遇到随欲而为,蛮横残暴的魔神,可能需要通过自伤,自毁,甚至是献祭,死亡…才能得到最低程度的庇护。
但仅是此,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只要得到庇护,也称得上甘之如饴了。
“……”
达达利亚歪起头。
“所以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摊开手,真诚地发问。
不知何时,二人已经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石制茶几。那茶几方方正正,棋盘般棱角分明,实在是和钟离的品味如出一辙。
面对达达利亚的疑惑,摩拉克斯并没有生气。尽管他始终没有卸去那张面具,语气也没什么变化:
“我刚才说的这些,和提瓦特大陆上的每一位人类都有关系。”
“好吧,你说得对。但我想还是说,”达达利亚指了指自己:“我虽然很想留在这里,和那些强大的魔神们过过招,但天空上还有一场战斗等着我。你知道吧,我是被未来的你送到这里的。我希望你能有办法把我送回天空的战场。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借我艘船,我自己划回至冬,找女皇大人商量。这个时代里,她应该在的吧?”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摩拉克斯摇头道:
“未来的钟离见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现如今,我只见得提瓦特大陆上的每一位人类都需要依附魔神,才能勉强战胜魔神。如今,无依无靠,赤手空拳的你,回到天空又能如何呢?”
未等达达利亚反驳,他接着把话说了下去,措辞也变得更加犀利:“你是愤怒?亦或羞赧?是因为未来的极北之国终会陨落,所以你不肯独自一人茍活,求战死寻个痛快?”
达达利亚被噎住了。
“…可能你对我有所误解。我回到那场战斗中去,既不是为了殉国,也不是要去寻死。我不为百分之百的必胜而战,但也绝不可能临阵脱逃。”
半晌,青年终于开口。他有点生气了:
“摩拉克斯,你在蔑视我。你就是这么轻视人类,所以才要求他们跪拜你,是吗?”
“否。我未曾轻视人类。也是在对你负责。”
尽管措辞依旧严厉,但为了缓和气氛,摩拉克斯还是将两人面前的茶盏——两只由石头凿成的空心方块,用热茶一一斟满。琉璃百合被热水化开,香气一时间飘了满屋,这让二人的情绪都和缓了一些。
喝下一口茶,摩拉克斯轻轻叹息:
“我知道你是千年之后的未来之子。至冬的达达利亚,为了将你送来此地,你知道未来的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达达利亚皱起眉。
“我知道只要拥有天空的权能,时间亦可视作一段路程,随心意折返。如果未来的我已然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那么动用上位之人的权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想必不算困难。但是无论怎样折返,同一个世界也只能存在一人,这是不可动摇的铁律。”
说到这里,摩拉克斯看向达达利亚。
“未来的我不能和现在的我共存。达达利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达达利亚的喉结一动。
“所以,这次钟离没有杀死你,而是自杀?因为他知道,只有全盛期的你,才能够赢下这场战争?”
“怪不得你不认识我…”达达利亚彻底理解。
“而未来的我,居然会弃守护千年的城邦于不顾,只为一名来自极北的轻狂武者,做到此般地步。这不可思议,甚至让我无法接受。”只一瞬,摩拉克斯的声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