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把手裡的兩個袋子往宋詞那兒一還——
宋詞表情微僵,胸口處忽然就沉悶了起來,有些不明白她方才的肢體語言明明對面前那個男人有所牴觸,怎麼眨眼間她就選擇把東西還給自己轉而選擇另一個人呢?
他遲遲沒有接過,渾身散發著抗拒的氣息。
「幫我拎一下,冰袋好重,到車裡再給我呀。」尤佳妍抱怨的時候唇齒間有些混沌,語氣也帶著三分嬌氣,聽起來好像在撒嬌。
宋詞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被她過於軟糯黏人的嘟囔語氣所影響,因為他來不及讓大腦做出指令便順暢接過了手中的食品袋,甚至還舉一反三往前微探身,手臂繞過她以一種擁抱的親昵姿勢將她的行李箱也一同取了過來。
尤佳妍抿著嘴笑了一下,眼中流光溢彩,似在讚許。
於是宋詞眼中也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又覺得自己其實根本被她撒嬌的模樣影響了個夠,因為他的眼瞼輕微又快地痙攣了數次,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不自覺地過於用力了,肌肉繃起,掌背上的青筋脈絡明顯地鼓了起來,有一條還蔓延到了食指指節處,泛出淡淡的青色。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挽住了他。
夏日衣衫單薄,她的手臂若有似無地貼在自己側腰處,宋詞一手撐在行李箱的拉杆上,臉上越發淡定,低頭時脖頸處的脊骨凸起,有一種蓬勃旺盛的性|感。
他垂眼,目光淡淡地落在行李箱上,可是眼角餘光那一截牛乳般白得晃眼的皮膚一直在散發過於強烈的存在感。
他移開視線,喉嚨莫名乾澀。
「謝謝,也麻煩幫我跟章阿姨說聲謝謝。」尤佳妍兩手空空一身地站在原地,對不知何時沉默著放下手的余莘說道,「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讓你白跑一趟,哎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有人送呀。」
「是我考慮不周。」余莘把手背在身後,聲線毫無起伏。
「哪裡的話,還是要謝謝你。」她笑吟吟地看著板著臉的余莘,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補充道:「看來以後還是不能說我的航班時間,否則這三天兩頭欠你人情,我可還不上了。」
她話語裡想要與他扯開關係的意味太重,即使是人前穩重克制的余莘也忍不住擰了下眉,幾乎要脫口而出去質問她。
質問她既然怕欠人情,那她身後那人呢?就不怕欠人情了嗎?
他腦海里又浮現出極力想要遺忘的片段,比如方才扶住她肩膀的手,比如她躲進那人懷裡的動作,又比如原來她有人為她鞍前馬後洗手作羹湯,也有人會在凌晨三點為她保駕護航。
空氣流動的度仿佛都慢了下來,走道里沒了風,隱約還能聽到空調外機隆隆的震音,悶熱難耐。
宋詞若無其事地再次抬了一下手確認了一下運動手錶上顯示的時間,他的動作幅度略大,滯空的時間又偏長,無聲地提醒現在更重要的是什麼事。
果然,尤佳妍注意到了他別有用心的小動作,她拉了他一下催促道:「不好意思我還趕時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余莘沒說話,他本就是寡言少語的人,就連今日唐突的接送都是前所未有難以想像的事。
有些事情後知後覺地被挑明,可進度卻南轅北轍倒退到原點,他今晚應該是慌不擇路病急亂投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心一橫還是想來見見她把話說開。
只是沒想到撞見了另一個男人。
尤佳妍與他擦身而過,電梯按鍵啟動,短暫的等待後門打開。
他聽到她輕快的腳步聲,忽然想也沒想霍然轉身喊了一句:「尤佳妍!」
她一條腿已經邁進了電梯,那個格外高挑的男人按著電梯按鈕護著人請她先進,兩人聞言同時望了過來。
余莘所有的話語都擠在喉嚨口,有很多很多話想要一個發泄口,讓他能如火山噴岩開閘泄洪般自剖,可場合不對,時間不對,以及另一束目光太具有攻擊性。
他努力想要忽視那個男人若有似無投過來的眼神,同為雄性,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那人舉手投足之間明晃晃的排他性和獨占性,以及恨不得將尤佳妍圈起來的雄性野獸本能。
「還有什麼事嗎?」尤佳妍依然是笑語嫣然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
宋詞安靜地立在她身後,精壯寬厚的身體將人籠罩在中間,與此刻情緒有些失控的余莘相反,宋詞像沉默不語又極具安全感的影子,紳士又耐心地留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余莘在體制內待久了,什麼人前人後兩張皮的人精沒見過?
他擰著眉,只覺得宋詞現在裝模作樣的姿態絕對只是在尤佳妍面前裝乖裝溫順罷了,心裡指不定在幸災樂禍冷嘲熱諷。
他忍耐片刻,極力讓自己混亂不堪的大腦冷靜下來,背在身後緊握的手緩慢又艱難地鬆開,盛著早點的袋子搓成細細一條,在手心勒出一條深深的痕跡。
不能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男的刺激上頭,今晚他做的錯事夠多了。
余莘咽下了所有的話,只說:「沒有,路上小心。」
尤佳妍點點頭,不再看向他,扭回腦袋走進了電梯。
宋詞跟隨而入,進入電梯的最後一瞬,他微微側過身,居高臨下地瞥了余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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