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扬的这张脸,化了妆和没化一样,甚至底妆还遮盖了他原来完美的轮廓线和肤色。鬼使神差的,季野伸出手,抹掉了楚风扬下巴的粉底。
楚风扬问他怎么了,他笑了一下,答不出来,就装睡,脑子和发烧一样,昏昏沉沉的,嘴里还很苦涩。
装着装着竟然真的想要睡着了,阳光暖烘烘的,靠着的这个人也和炙烤后的海水一样。季野在失去意识之际,听到楚风扬轻轻悠悠地在他耳边说:“其实我都记得噢,昨天的事情。”
错误的人
关于那天后面的记忆,季野几天以后都记不太清了,因为头一直很胀,已经没有记忆容量分给其他事情。而唯独记得的那句话,就是楚风扬在他睡着之前说的。
他在回上海的飞机上还想着那句话,楚风扬没有再提起过,他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眼装瞎闭耳装聋,想着肯定不会主动和楚风扬提起这件事情。
回去之后的日子,季野产生了对海南的戒断反应。他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完全集中精神,总是会陷入低落的情绪,然后就会回想起在海南的短暂三天,以及那个脸红心跳的、带着椰子香味的夜晚。
等钟忆雪把他的摸底卷子摊在他的桌子上,并且用手指节扣出声音,季野才从漫长的回忆中回神过来。
钟忆雪严肃起来可吓人,俨然一副班主任的样子,她低头板着脸问季野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季野点头如捣蒜:“想,当然想。”
“那就打起精神来!”钟忆雪指着卷子,“来,把这个单词重新默写十遍。”
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季野又被强行掰回了之前焦虑的状态。楚风扬在回到家,看到季野伏案桌前,翻着上面一张张打满了红叉的卷子,唉声叹气说:“你是不是又打算回家以后不和我说话?”
楚风扬说这话的时候,把头靠在季野右边的肩膀,透过季野的脸颊,去看他的卷子,还指点了几下题目。
季野现在一侧过头,就能吻到楚风扬的额头。他完全不敢动弹,手上的笔却还在动弹,写出了几个不像样的单词。季野回答着楚风扬近乎于撒娇的问题,说:“没有呢,你跟我说话,我听着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房间里开了很足的热空调,和暖气不同,热空调干燥又不通气,季野的脸庞随着热气涨得通红。楚风扬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一对上季野的视线,追随了几秒,还是回到了试卷上。
季野知道他们肯定同时想起了深吻的感觉,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压在他的嘴唇上,但他还是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看似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为此烦恼,楚风扬这几天对待他的态度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大方且从容的。他们的交往一直是楚风扬占据完全的上风,以一种哥哥的姿态来倾听他、指引他、救助他,甚至在那种事情发生过后,也是一样。
他觉得是不是该两个人解释清楚,但是这样维持原样的现状,他也不想去打破。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懂楚风扬在想什么。楚风扬非常完美,任何方面都是他所不能触碰的高度。对他来说,楚风扬是西王母派来拯救他的菩萨,是他千年难遇一知音的好大哥,而自己何德何能在此刻,想要去窥探楚风扬的想法。
楚风扬感受到了季野的紧张,终于从他身边离开,问:“我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吗?”
“没有,怎么会不舒服。”季野小幅度的摇头。
楚风扬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其实那天晚上,我……”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他去另外一个房间接了电话,季野终于获得了喘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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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春节和元旦就相差了二十来天,从海南回来之后没多久,楚风扬就购置了一大堆布置工作室的对联和灯笼,交给了段可峥。
一月份伊始,季野每次走进工作室都觉得全身喜气洋洋的,他觉得这可能是他从出生以来经历过最有氛围的一年。
他对以往过年的记忆都是除夕的白煮蛋、阿妈那窗户破了洞的屋子,还有姑姑和姑父昏暗的客厅里抽着烟看春晚,烟雾迷漫了整个房间,也遮蔽了他的视线。
所以当楚风扬把红色的纸灯笼塞到他手里,让他挂到工位上方的吊灯那里,他觉得他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个工作。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楚风扬早早就出去跑拍摄,段可峥请了假回老家去,秦颜好像不小心崴了脚,在家里休养。
只有季野待窝在工位上一张张地修着图。
本来就有着足够的美术功底,加上越来越熟练地使用软件,季野现在已经对后期这个工作炉火纯青,并且他调出来的色彩每次都能让楚风扬眼前一亮。
他工作了一个上午,最后看得眼睛生疼,就差流出眼泪来才作罢。
他收拾了一下桌面,从背包里掏出了保温盒,里面是他早上给自己做的午饭。
他也会给楚风扬准备一份,楚风扬的那份菜品要丰盛很多。
工作室的其他两个人多多少少知道了他和楚风扬住在一起。段可峥总是喜欢借此开玩笑,每次楚风扬在中午把饭盒掏出来,他就在门口问,这是哪个田螺姑娘帮他烧的啊?
秦颜大多数时候不在工作室,她似乎比楚风扬还要忙,整天风风火火地进出。偶尔听到段可峥的调侃,她就会拍拍季野的桌子问:“和我们老板一起住还习惯吧?”
季野不习惯和美丽的女生对话,就点点头:“啊……嗯,都很好……你们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