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婴顿了顿,还是说道:“我是他三婶。”
陆淮生眼眸微颤。
医生看向他:“能不能告知她你的病情?”
陆淮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这才看向简婴。
“肝癌,中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需要立马住院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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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生生病这件事,除了他自已,简婴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当时只是身体不舒服,从简婴的婚礼之后开始,他每到半夜都腹痛难忍,起初他并没有当回事。
以前和简婴在一起的时候,胃病也是他的老毛病,但是简婴会把他照顾得很好,会给他准备养生茶和养生粥,在他喝酒玩耍的时候会提前给他准备好解酒药。
后来甚至自已在网上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时不时给他按摩一下。
再后来……
再后来陆淮生很少会回简婴在的那个家,简婴搬出去后,他也一次没去找过她。
变心的那三年,陆淮生常年在外喝酒玩乐,别说通宵了,就算是直接玩个三天两夜没合眼也是常有的事。
那段时间潘迟都形容他,不是在酒吧喝酒,就是在酒店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忽然就腻了。
他时常会自已一个人躺在家里,偶尔午夜梦回,甚至还能看见简婴正坐在不远处看书,看见他醒了,笑着走过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陆淮生从前不懂什么叫遗憾。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遗憾,顺风顺水的长大,一出生就拥有别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有一个爱自已如命的女朋友。
连他自已都不知道。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慢慢失去这些的。
在简婴结婚以后,陆淮生一次也没去过酒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慢慢察觉到自已身体的不对劲。
腹痛,便血,咳嗽带血。
那天他去医院看完外公,出来以后脸色很不好,护士瞧见他,建议他做个检查。
他本来只是无心去做了个检查。
没想到一查出来,就是肝癌。
得到结果的一瞬间,陆淮生心里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惧。
而是想起了很多年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和简婴还在念大学,感情很好,可陆淮生喜欢玩,喜欢喝酒,简婴每次因为他喝酒喝她发脾气,他都会哄她:
“最后一次好不好?下次我再喝酒,我就肝病缠身,不得善终!”
这时候简婴会慌里慌张地捂住他的嘴,说:“呸呸呸。”
陆淮生不以为意,笑着把她拥进怀里。
却没想到,这个誓言,在他们分开之后,竟然成了真。
坐在医院长廊里,陆淮生微微佝偻着身子,面前的简婴平静地看着他。
她也说不上自已到底是什么心情,如果说只是平淡,她甚至都会觉得自已有那么一点儿冷血。
但她也真的不知道,自已此时此刻面对他,到底该是什么心情。
简婴想起自已刚才说的那句“你就算一心求生,也要先保证你的死亡和我没关系”。
没想到啊。
没想到。
竟是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