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那些名媛里面,倒是有几个见过贺家大少的,她们还偷拍过那位贺少的照片,但她们没拿过给她看,所以她只知道对方很帅,很花心,换女人如衣服。
花心……
想着这点,傅清洛手里的笔越画越快,渐渐地,那些线条从无序到有序,汇聚成一个人的模样,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三少的大致轮廓已经成型。
傅清洛停下铅笔,沉静的看着手里的画,黑暗无声的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她琥珀色的眼瞳里,它们就像是一张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层又一层的将她套牢,带着她往深渊里下坠,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三少来救她。
只希望那个贺少,不是周子鸣那种人吧。寂静的夜里色,傅清洛不抱希望的祈愿。
嗡嗡嗡——
欧式小圆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傅清洛闭上的卷翘睫羽缓缓睁开,细长白皙的手指拿起手机解锁,是个同城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好,我是贺晏声,明天我们见一面?】
第5章
翌日八点半,傅建成何文琴打扮隆重的从家里出发,出门前,他们叮嘱女儿在家好好等消息,不要乱跑。
不过他们前脚刚走,傅清洛后脚就回了卧室换衣服,那位贺少约她早上十点见面。
换好母亲给她买的高定裙子,她又坐到梳妆台前化妆,她以前出去见人,都会这样打扮,只是这次当她打开化妆盒时,她动作迟疑了。
几分钟后,她将身上的漂亮裙子换成普普通通的森系风格,宽大的上衣,加一条宽大的裤子,长发也被她编成了两条麻花辫。
当然,看起来并不丑,只不过相对来说,会有点土。
她没记错的话,陈艺萱她们说过那位贺少喜欢明艳时髦的女人。
傅清洛不知道今天贺少单独见她是有什么事,但不管是什么,她打扮得土一点,不符合贺少的审美一点,应该都会更加安全吧?还说不定那位贺少看过她后,回去就悔婚了呢?
习惯了被压迫的少女,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抗议的方法了,她忐忑的握握拳,深呼吸一口气,背上一个朴素的帆布包出门。
弟弟已经出去玩,估计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倒是不怕他告状。傅清洛就去跟张妈说了声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便离开家里,去外面打了辆网约车。
约的地点离她家不算远,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贺少刻意为之。十几分钟后,她走进一家咖啡店,报的是贺少的电话,店员查证完,引着她上二楼的雅座,不一会儿,还给她端来咖啡和甜点,说是那位贺少预先订的。
傅清洛不解的眨眨眼,越发想不明白那个贺少什么意思,是礼节性的礼貌,还是为了反悔,提前向她释放出一些善意?
希望是后者吧。
傅清洛搅着眼前的咖啡,习惯性的开始发呆。她来早了,提前了半小时,而她不爱玩手机,所以别人等待的时候,大概就是刷刷微博、短视频,她却是更喜欢放空自己。
早上的咖啡店格外安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悠扬的飘在空中,整个二楼,除了傅清洛,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敏感的察觉到二楼来了人,立即看过去,来人身姿颀长挺拔,一身简单休闲的白T,浅色牛仔裤,时尚又潮酷,直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走路时,左手抄在裤兜里,颇有些随性慵懒。
就是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
傅清洛傻傻的看呆,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镜,朝她挑起一抹雅痞的笑:“嗨,好久不见。”
傅清洛难得失态的站起身,“你是……贺晏声?”
贺晏声懒懒的偏了偏头:“不然?不过你似乎还是不认识我?”
他还以为昨天他小姑给傅家发出请柬后,这个女孩怎么也该对他有所了解,不想她还是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对他很陌生。
这似乎还是第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的女人。
贺晏声一时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最后只能道:彼此都不感兴趣也好,这样婚后才能和平相处。
“先坐吧。”贺晏声轻抬下巴,示意女孩坐下。
傅清洛心情复杂的眨眨眼,坐回椅子上。贺少就是三少?那个救过她一次的三少要娶她?为何?她不解的问出这个问题。
贺晏声长腿-交叠,冷白指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墨镜,玩世不恭的笑言:“你看起来很乖。”
傅清洛听到这个答案,倒是不怎么意外,很多男性都喜欢她这种乖的,因为乖,意味着听话,意味着懂事,婆家也喜欢她这种儿媳妇,因为好拿捏。
至于她自己怎么想,谁又在乎呢。
傅清洛平静的喔了声,又问:“那你今天单独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是有一点想要跟你提前约定好。”贺晏声桃花眼半阖,幽邃的看着对面格外清纯的女孩。
她今天粉黛未施,还扎着他欣赏不来的麻花辫,可这样的装扮落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的好看,像一朵纯洁的茉莉花,诱人采撷。
贺晏声子瞳微闪,但最终还是凉薄占据高位,直白道:“婚后我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能接受吗?”
傅清洛恍然大悟,原来贺少今天约她见面,是要跟她说这个呀,她觉得对方其实没必要这样特意来警告她,商业联姻嘛,她懂的,她不会管他,也不会在意他外面的莺莺燕燕。
不过——
傅清洛桌下的玉白小手攥紧衣摆,细声细气问:“那如果我不接受,你就不会娶我了是吗?”
“那你是想嫁给我这个跟你互不干涉的人,还是想嫁给上次你相亲那样的?”贺晏声好整以暇的反问。
傅清洛怔住,是啊,她总有一天会被父母当作利益的筹码交换出去的,除非她学会反抗,离家出走,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怎么逃,多年的听话,似乎已经像是一个程序植入她的血液里,她不懂得该怎么逃出原生家庭。
她是一个很懦弱无能的人,而她这样的人注定在泥土里腐朽糜烂。
傅清洛垂下浓密的眼睫,任由那片阴影盖住她雪白的面颊,“你以后真的不会……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