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短袖短裤都出汗,何况口罩雨衣捂着,刚走出院子宣岳就热得浑身是汗,因为呼吸不畅感觉头晕目眩,有了昨日中暑的经验,他不敢再作,赶紧取下口罩做了几个深呼吸,又脱了雨衣手套拿在手上。
无法全副武装,一会儿到了菜地怎么干活儿啊,宣岳一个头两个大,见摄影师跟在他身边一直对着他拍摄,是真想用手捂住摄像机的镜头。
他开始后悔,当初干嘛答应上这个节目,是生活太安逸没事儿找罪受吗?他开始考虑毁约退出,可想到被迫接下综艺时崔衍说的话又觉着这个法子行不通。
那是他爸宣西河让崔衍转述给他的,说是这次综艺如果中途退出或是直播期间闹幺蛾子就冻结他的无限黑卡。
无限黑卡,又是无限黑卡,他爸就没别的招数,偏偏这招最管用,他开始盘算自己如果不用黑卡光靠工作的收入能不能生活下去,结果发现他挣的钱真的还不够他给粉丝送礼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这是他进入娱乐圈头一次这么明确的意识到,用赠送粉丝礼品的方式维持粉丝黏性的选择错的那么离谱,即便昨日直播间没有粉丝肯帮他完成卖萝卜的任务时,他都没有这样的念头,这大概就是一分钱压倒英雄汉吧。
宣岳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费大娘家,费大娘家的院子很大,三间大瓦房,前后都有院子,前头院子铺着水泥地,收拾的干干净净,后院是菜地,而他的任务就是给后院菜地浇农家肥。
农家肥的来源很简单,后院最后头的角落里有旱厕,就地取材。
宣岳还想再挣扎一下,对费大娘道:“大娘,大夏天闷热,房子都得开窗,菜园子里施了农家肥得多臭啊,可怎么住人呢?”
“不碍事不碍事儿——”费大娘用毛巾拍打身上的尘土,“一会儿我和老头子就去城里儿子家,儿媳妇坐月子,我得去伺候,老头子正好给儿媳妇儿子做饭,一个月再回来哪里还有臭味,就是辛苦你了,回头大娘给你包饺子吃。”
宣岳脸色更难看了,你一个月后回来节目早都直播完我都回城里了,到哪儿吃你家的饺子。
费大娘说着从里屋拿出行李,锁上屋门,和老伴儿一块儿跟节目组的人道了谢,又叮嘱工作人员干完活儿帮忙把院子锁了,钥匙给村长,这才离开。
“好了,开始吧,”待人走远,导演催促道,“这都快中午了,早干完早吃中午饭,我就先回去了。”
“别急,”宣岳心想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受荼毒,你这个想出这种损招儿的罪魁祸首也得感受一下臭气熏天的味道才行啊,“这活儿我没干过,不会儿,导演你给我做个示范。”
导演一脸坏笑,朝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从前院角落里拿出工具,一个铁皮桶,一个自制的长臂水瓢。
直播间的观众一瞧,那水瓢也是铁皮的,只不过手柄比普通水瓢长。
宣岳没见过这东西,知道是施农家肥的工具,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其实那工具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新的,哪来的臭味。
“这是工具,”导演拿出手机,划拉半天找出一个视频打开递给宣岳,“你瞧瞧,这是我从其他村民地里录制的,施农家肥全过程,智商正常的看一遍就会。”
宣岳暗骂一句够狡猾的啊,还特意说什么智商正常看一遍就会,他嫌弃地瞥了眼不肯接手机。
导演见状也不强迫,干脆把这段短视频发到宣岳的微信上:“我发给你了,赶紧看,看了干活儿,我得回去了盯着监视器,不知道别的嘉宾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最后几句导演是自言自语,也不管宣岳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带着工作人员出了费大娘家,留下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和宣岳。
宣岳气的手抖,摄影师见他始终不动忍不住提醒:“开始吧,直播间的观众催呢,你看。”他举起手机向宣岳示意。
手机中的画面正是他的直播间,屏幕上确实都是观众催促他赶紧施肥的弹幕。
宣岳狠狠瞪了摄影师一眼,艰难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观看导演发给他的视频。
打开视频,果然是施农家肥的过程,只可惜宣岳才看了一眼就觉着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暗灭手机弯腰干呕了一阵才缓过来。
“这活儿我干不了——”宣岳擦了嘴说道。
“其实也不难,”摄影师提议,“你试试戴上口罩。”
宣岳犹豫半天戴上口罩,硬着头皮把视频看完。这视频是经过剪切的,拍摄的时候有意避开那些让人不适的画面,倒是配音讲解的十分清楚,那个长柄的瓢是舀粪的,铁桶是装粪的,施肥前要先用锄头在垄沟里开沟,用长柄瓢把粪倒进沟里,再埋上。
宣岳一边听一边干呕,戴着口罩似乎都能闻见臭味,好不容易看完,他都有冲动把自己的手机扔出去。
看着身边的瓢和桶,又看向后院角落里那个旱厕,他摇了摇头:“不行,这活儿我干不了。”
完不成任务就完不成任务,还好小姑奶奶没跟着,他得想个法子甩了这个摄影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晚上再回小楼,这样即便小姑奶奶知道他没完成任务也不能用法术强迫他施肥。
宣岳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侧头瞥了摄影师一眼,转身就朝前院跑,摄影师被他的动作吓了跳,回过神再追出来就瞧不见人了,在院子周围到处找,哪里还瞧得见宣岳的踪影,没法子,他只能打电话给导演汇报。
听见宣岳跑了的导演整个人都石化了,做了这么多年综艺直播,头一次遇到宣岳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真的是苦笑不得,只能派人去找宣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