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埋頭苦寫想要降低存在感的福澤清葉握著筆的手一僵,指甲蓋邊緣因為焦慮而摩擦過筆尖,所幸耳邊略長的碎發遮擋去一部分視野,才不至於讓家入硝子一眼就察覺出她的不自然。
「大概是錯覺吧,你知道我不抽菸的。」福澤清葉同樣也用氣音回答。
聞言,硝子輕輕地「噢」了一聲,便沒再詢問。
能夠在教室里這麼輕鬆地討論有關抽菸的問題,也就只有高專了。
所幸她和硝子的對話足夠隱蔽,至少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環視四周確認了早已參透理論的五條悟正一臉無所謂地划水,而他身邊的夏油傑則在認真地划水。講台上的老師還在專注板書,她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就連福澤清葉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把昨天晚上和夏油的對話隱瞞。
因為這只是一次無關緊要的對話而已,她這樣安慰自己。
家入硝子托腮,目光在福澤清葉以及其他兩人身上打轉,她當然知道福澤清葉沒有抽菸的習慣。
只是,那股幽淡的煙味很明顯是源自夏油傑的。
事情好像變得有起來了。
*
有了上課時的前車之鑑,等上午的理論課結束後福澤清葉沒和其他人打一聲招呼就匆匆忙忙地回到舍樓,從衣櫃裡拎出另外一套校服,感謝還有備用校服這種東西的存在。
換上校服以後她走出房間,腳步匆匆,在下一個拐角就差點撞上來人,好在她及時剎車,有些踉蹌地停住步子,抬起頭,五條悟的臉映入眼帘。
「這麼急匆匆的幹嘛啊?」
說來也奇怪,照理來說一下課就往宿舍跑的她換完校服怎麼著只過了十幾分鐘,可她卻在走出房門後沒多久就遇上五條悟。
「你沒去吃午餐嗎?」福澤清葉沒回答問題,反倒是又拋出問題。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一下課就溜得沒影。」
「啊……」
其實福澤清葉在見到五條悟的第一眼起就敏銳地嗅到那被他隱匿著的內里,即便是用笑容掩飾,壓迫感也會在不經意間泄露而出,現在臉上沒點笑影更是壓迫感極強。
「是回去換衣服嗎?」
「額,不……」
「一邊的衣領還翹起來了,喏,你看。」說著,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撫平她換衣服時不小心捲起的衣角。
「這樣啊,就是剛才衣服被弄髒了,所以趕著回來換衣服。所以呢,悟還沒有吃午餐嗎?」
既然都被他看出來了,但對方的態度沒有明顯的改變,福澤清葉也不再解釋,只是順著他的話頭往下問。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摸下巴上下掃了掃她,「沒有哦,不過比起午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是啊,就是的任務,需要去橫濱一趟。」
聽到「橫濱」時福澤清葉的眸色一暗,「任務的具體內容呢?」
「這個就路上再說吧,現在還是先去校門口匯合。」
「嗯。」
不同於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咒術那樣具有攻擊性,福澤清葉的咒術完全就是輔助系,但因為其餘兩人實力著實恐怖,在實戰中需要她輔助的機會是少之又少。所以她很懷疑自己去就是去划水的。
因為不能幫到其他人,甚至在她看來就是拖後腿,她在上車前還在猶豫是否要去。五條悟一眼看穿她在猶豫什麼,二話不說就揪住她的後衣領把人給帶上車了。
任憑誰被拽起後衣領都會情緒煩躁,福澤清葉也不例外,她坐在車座上,雙手環胸呈現出抗拒的姿態,「但我覺得你們並不需要我,至少在戰鬥力上是這樣的。」
坐在一邊的夏油傑有些不贊同剛才五條悟的做法地瞥了他一眼,動作熟稔地撫平她皺巴巴的衣領。
「你至少得要有點自保能力吧?實戰經驗也很有必要唉。」五條悟才不管福澤清葉的抗議,等列車一開,他往她的另一邊一坐,「而且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才產生這種錯覺啊?」
「什麼錯覺?」被夏油順毛後的福澤清葉情緒波動總算沒那麼大了。
「『但我覺得你們並不需要我』,這個不是很嚴重的錯誤認知嘛。」五條悟把她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一直沉默的夏油傑在五條悟說完後,像是和對方約好了似的接上話,「事實上,即便是在戰鬥力上我們也很需要你。」
「其他方面也不例外。」將她的衣領撫平後他溫熱的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後頸。
那星星點點的暖意似乎沿著後頸的肌膚滲入。
總感覺太奇怪了,三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真的……只是朋友們嗎?
夏油的話說的難以反駁,為了打破這份詭異的感覺,她主動問起任務的具體內容。
「聽正道說是在橫濱黑。手。黨那一片轄區發生的案子,根據『窗口』發過來的檢測情報,咒靈等級在一級或以上。」五條悟說。
「黑。手。黨啊……」熟悉的名詞躍入腦海,勾出更為熟悉的回憶。
「啊,就因為是在他們的轄區里,所以才會格外麻煩,不過這種事情輔助監督也應該會事先協商好的吧。」說完,五條悟就不以為意地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腦袋枕著椅背邊緣,蓬鬆的銀髮自然地朝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