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长叹,吐出一团如烟白雾,细小如尘埃的雪花无声落在那如玉雕琢的脸庞,似覆了一层银霜。
踏雪而归,雪地上蜿蜒出一串脚印,忽而黑绸伞一震,从手中滑落坠向雪地。
“师弟,别来无恙。”
那青衫在风雪中如鬼魅般舞动,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青悯。
果然如缪尘霜所言。
“看来你把他葬在这荒郊野外了呀?”
祈墨目光冷峻如霜雪,亦不答。
“不过也是,归野山林一向都是他所愿,如此一来倒是遂了他的愿望呢。”青悯伸手捏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那雪花顷刻间蒸腾。
他隔着纷扬的雪花,瞥见祈墨眉宇间似有怒气暗起,袖下隐见一抹寒光,心中更不由得意了几分。
“我只好奇一点,这老东西怎么对你处处上心呢?若不是你入狱,想必这老不死的也不会来找我。”
“放肆!他也是你的师父!”祈墨扬了音调,双拳握得指尖白。
“师父?”青悯扬美冷笑一声,“哪门子的师父?哦,你是说那个教会我趋炎附势的师父?”
“还是说那个将我逐出门的师父?”
“那个五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的师父?”
青悯一步一问,步步逼向祈墨。
白里雪原,一青一黑两点面对而立,墨色隐忍不驻足不动,青色徐徐向前步步紧逼。
“你一向如此,恶意揣度他人。”祈墨眉头一沉,冷道。
“你以为师父趋炎附势他只不过是可怜我的身世,对我颇有照顾。”
“师父逐你出门,不过因为你滥用酷刑,屡劝不改。”
“你离开大理寺后三年间,师父未曾有一日放下过内心的愧疚感。”
祈墨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回荡在广袤的雪原上,让一草一木听得个真真切切。
一丝迟疑掠过青悯脸庞,不过只短短一瞬,又被那抹无情的冷笑所覆盖。
“那又如何?”他冷哼着,“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从他离开大理寺那日起,他就立下狠誓,从此与大理寺有关之人势不两立!
“你若不在乎,为何来找我?”风雪卷起祈墨高束着的几缕墨。
“那当然是来告诉你,我是怎么将他杀害的……”青悯微低着头,眸光顿现杀气,袖中雪色一现,他猛然抬头疾步闪至祈墨面前,抬手将短剑往祈墨左臂上一划!
祈墨见他直冲而来,偏身一闪,向后疾退五尺,冷道:“果然是你。”
“怎么?你不是号称大理寺第一断案神探么?”青悯讥笑着,疾逼上前,掌风快如闪电向祈墨胸口扎去。
祈墨旋身躲避,袖中寒光一送,一支精钢短匕落入掌中。
要的就是这个。青悯得逞暗想着,运了内力,手中短剑翻飞于空中,刀刀如落雨,扎向祈墨。
“当——”
“当——”
“当——”
祈墨以匕为盾,招招皆挡下了青悯的进攻。
“怎么,我记得师弟你武艺没那么差的呀?”青悯向后退去几步,也不见祈墨作出任何攻击。
他玩味似的抛着手中的短剑,静观祈墨面上那冷霜未化,带了挑衅的语气道:
“是我杀害了你最景仰的师父……”他用食指指腹抹过短剑刀刃,“这刀刃上抹了竹叶青的毒,毒性作时犹如万虫蚀骨,想必他在临死之前必受了一番折磨……”
他抬眼见祈墨手背暗起青筋,继续道:“哦,对了,那血月派的人,也是我杀的;那面具,我本想嫁祸于你的,谁知你竟可无罪逃脱。”
“有时,我很纳闷了,我破案的能力也不在你之下,为何他独独就看中了你呢?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现在已是白骨一具……哈哈哈哈哈哈哈!”青悯仰头舒心大笑。
寒风卷着青悯这几句冰冷的话语,穿入山林,山林间树影摇晃,悉悉索索作响。
“唰——”祈墨如影疾步闪至青悯面前,一掌击落他手中的的短剑,左手紧扼住他的喉咙。
“师父为你取名青悯,是望你不负青天苍生,心怀悲悯!!”
一声怒斥划破苍穹,在百里雪原上凛冽回荡。
“杀了我……你就能为师父报仇了……”青悯嘴角挂着一丝狞笑,从喉咙中挤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祈墨手举匕,刀尖寒光掠过,直向青悯的胸口出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