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正仔细从宽大袖口里掏出小心翼翼藏好的几个曜变天目茶盏。
茶盏腹壁弧斜、口大足小、整体造型规整、修坯自然流畅,内外都布满了曜变斑,宛若黑夜中的星辰、璀璨夺目。
这是李嬷嬷还曾在时,看她喜欢这套茶盏,特意和她说的。
这茶盏原是贡品,但先帝酷爱,官窑里也开始着手研究烧制,后面渐渐有些私窑也开始效仿,只是不敢大肆张扬,专门供应达官贵人。
近些年景文帝登基,不爱奢侈,才停了这些华而不实、失败率高的陶瓷烧制,因此这价格就更贵了。
只可惜这套茶盏里一共才八个,她还不敢都拿走,摔四个在瓷片里混淆视听。
她偷偷藏在床底下的一个小包裹里。
又拿了纸笔墨等物,龙飞凤舞写上了几个大字:卖出宫,所换银钱,愿分出三成。
写完也赶紧塞进包裹里了。
这些事都做完,心脏砰砰跳。
她打算一会儿去散步,借机把平儿支走,把这包裹放在掖庭树下。
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她没得选。
御书房,陛下乏力正在休息,汪公公守在门口。
碰上小伍子来禀告事情,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明姑娘,总是有事,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
“师祖,明姑娘头晕眼花,撞坏了东厢房的物件,人也被划伤了。”
“平儿说不严重,但是奴才不好亲自去看,也不能断言有无大碍。”
“特来请教师祖。”
汪公公一听这话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踌躇间,听到御书房内陛下的声音呼唤:“汪洋。”
“你在这等着。”汪公公说罢就赶忙转身进殿。
“回乾清宫。”
景文帝这话把汪公公吓了一跳。
这才多久,又要和明姑娘和好了?
不过也是,再怎么样,也怀着孩子呢。
“陛下,奴才有事禀告。”汪公公当机立断把小伍子说的事都告诉了景文帝。
却只见景文帝眉头微蹙:“你亲自带周太医走一趟。”
“孤的私印拿来。”
“是,陛下。”汪公公应答,恭顺退下。
也不知陛下怎么圣心变得如此之快,听到明姑娘受伤,不应该更加怜惜吗?
许是他是个没根的、自懂事起就没做过男人了,理解不了罢。
转而叫小海子好好伺候陛下,自己带着小伍子先去太医院,又回了乾清宫——东厢房。
“明姑娘这都是小伤,只要好好处理便无碍,用不了几天就好了。”周太医看着都快愈合的伤口,白胡子抖了几抖。
又叮嘱了一遍不能运动、要静养。
“小伍子,送周太医回去。”汪公公说道。
小伍子应答,带着周太医就走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明媚儿和汪公公。
汪公公神色冷淡很多,远不如从前对明媚儿温和。
“明姑娘,方才太医说的您都听到了,您自己的身子,自己也要上心。”
“就算是您不为了自己,也要考虑肚子里的龙嗣。”
汪公公一板一眼地说着场面话。
明媚儿抬眸看着他,兀地问:“汪公公,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