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看着车窗外神游天外,心下了然,就算镇北王想回京都,当今陛下也不会同意的,镇北王的声望和军功已经达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对于任何一位君主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柳永安的马车在城门外停下时,早到的柳晟快步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父亲,晟儿在此等候多时,您一路辛苦了。”
柳晟看着走下车的柳父,有些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开口喊父亲的一天,胸腔内情绪积压着,眼眶微微湿润,竟有些想哭的冲动。
柳永安也是急忙上前扶起柳晟,将柳晟从上到下看过,目光在柳晟脸上稍作停留开口道:“甚少见你穿的这么亮堂,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是好看。”
柳永安笑得慈祥,伸手拍了拍柳晟的背。柳父看着柳晟稍作疑惑道:“不过两个月,竟然壮了,这可是先前从未有的事,府医总说你忧思过度,如今看来,你是真的放宽心了。”
柳晟自然知道柳永安这是在说以前和太子的事,只不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柳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挠了挠头,闭口不谈:“爹就别打趣我了,咱们先回府。”
柳晟将柳永安扶进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拉了一路家常,大多是问这两三个月来柳晟的身体怎么样,马车很快就到了柳府。
书房内,一路无言其他的柳晟才开口问:“父亲,您这次回京,是不是为了西南一事,可有什么打算?是否要在家中多住些时日?”柳晟憋了一路,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柳永安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正是西南那边的事情,近来局势紧张,外敌频繁侵扰,而国库钱粮紧张,难以支撑一场大战。朝堂之上,对于是否要出兵平叛的问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已然闹得不可开交。”
柳晟听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开口道:“可朝堂之事,与我们柳家这种商贾之家又有何关系。”
“国库钱粮空虚,我们柳家富可敌国,自然有关。”
柳晟沉默了一会儿转了转脑子,恍然大悟开口道:“父亲是觉得柳家风头正盛,又在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怕是会招来横祸。”
柳永安点了点头,脸色更加凝重:“是啊,咱们家近年来在京中混的风生水起,风头无两。如今国库空虚,朝廷对于富商的打压也越发严重,我们柳家自然不能幸免。”
柳永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更何况,西南局势紧张,朝廷需要筹集军费,而我们柳家作为大头,自然会被视为筹集钱粮的重要目标。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这场朝堂纷争,甚至可能招来灭门之祸。”
柳晟听着,心中一紧,他深知柳永安所言非虚,问道:“那父亲,我们该如何应对?”
柳永安语气里透露着无力,叹息道:“咱们能怎么应对啊,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咱们柳家的下场只由陛下定夺,且再看看吧,西南战事在即,要不了几天宫中就会来人,我们尚且准备着吧。”
柳晟点了点头,他明白在这个复杂的时代,柳家作为商贾之家,虽然有着一定的财富和地位,但始终无法与朝廷的权力相抗衡,更无法与皇帝所抗衡。
果然第三天宫里便来人了,来的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名王亮。
柳永安在书房听到下人通报后,心中一阵紧张,手心都出了冷汗,他迅速压下情绪,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准保自己的仪态端庄得体,便匆匆赶往正殿。
刚到正殿,柳永安就看见正要踏进门的王公公。他急忙上前,深深的施了一礼,恭敬地说到:“王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小院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里面坐,我已命人备好了香茶。”
柳永安的奉承很凑效,王公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待王公公坐下后,柳永安亲自奉上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王公公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王亮不急于回答他,坐在主位细品了香茶,才缓缓说道:“不知令郎现下可在府中。”
柳永安见他提及柳晟,心中疑惑,却又不能直问,只回道:“正在府中,不知王公公有何吩咐。”
王公公这才将目光移向在一旁站着地柳永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似乎带有深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陛下遣咱家前来传圣旨,柳老爷让令郎前来接旨吧。”
柳永安心下一惊,心中充满了复杂情绪,眼前这位王公公说的好事,当真是好事吗?不容他多想,只得让下人去请柳晟。
待柳晟到正殿时,王公公也不再寒暄,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将明黄的圣旨从衣袖拿出准备宣旨,柳永安父子二人也已在正殿跪定接旨。
王公公清了清嗓子,尖锐且威严的声音传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家长子柳晟,才学出众,品行端方,经营才能出众,特封为户部侍郎,于三日后入宫觐见。钦此。”
宣旨的声音落下,整个正殿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直到王公公的声音再次在正殿响起,柳永安二人才回过神,起身上前接过圣旨。
“柳老爷,如何,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王公公说这话时脸上堆上假笑,眼神透露着审视。
柳永安陪笑说道:“能得此旨意,柳家光耀门楣,必不负陛下圣意。”
“既如此,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柳永安连忙上前一步,眼神示意旁边正盯着圣旨出神的柳晟,二人一起躬身道:“王公公慢走。”
赶在王公公走之前,柳父将下人准备好的银票塞到了王公公手中。二人目送王公公走后,回到书房内,才细细研读起圣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