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阵终于破碎,他也终于看见了光明。
席玉江站在大榕树下,热泪盈眶的抬头看着天空高悬的太阳,深吸一口空气,感叹:“……这才是人间。”
话音刚落,一道风息刮过,树下又多出了三个人。
刚从方外之地出来的沈越山,同样也看到了大榕树下的那个人,脸上带着半块凶神恶煞的异兽面具,另外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俊脸却格外憔悴,像是受过非人折磨,眼神呆滞,额间丝凌乱,浑身透露出‘别管我不想活’的气息。
沈越山一愣,斟酌了一下,问:“你这是……”
“小事,小事,习惯了。”
席玉江扶着面具,眼睛一眯就和被鬼息捆成粽子,沾了一身细沙鱼尾满是伤痕的海长钰对视上了,他当即嘲讽道:“怎么了,大名鼎鼎的鲛人王,您这是要被做成鱼脍了吗?这么狼狈。”
他这一提,刚好也提醒了沈越山。
沈越山眸光平静,抬手袖腕中延伸出一截红绳顿时把在嘲笑海长钰的席玉江双手一捆,甩了吊到树顶。
“差点把你忘了。”他微微昂,缓声道:“魔尊吩咐过海长钰,让他看见你之后再放魇术,说说你还有哪些没交代。”
席玉江:“冤枉啊!沈仙君,和我没关系,我在水镜里都被关几千年了,你得问海长钰。”
沈越山垂眸看了眼海长钰。
海长钰微笑:“护法大人,你才是魔尊最信任的属下,我怎么知道呢。”
席玉江:“……臭鱼,你等着!”
席玉江被吊在树上骂骂咧咧,海长钰微笑时不时阴阳怪气回他两句,避免遇到的人恐慌,沈越山在二人身上施了障眼法,修为没达到一定程度的人瞧不见,也听不见。
他们骂他们的,沈越山神色淡淡叫住了一位路过的人,道:“如今距离祈灯会过去多久了?”
那人明显识得沈越山,磕磕巴巴唤了声“仙人”,随后小心翼翼道:“已经过去两月有余。”
看来魇阵之中的时间流和外界并不相同,沈越山又问了几句这段时间镇子上生的事,便将人放离了。
显然,世人对鲛人的接受度并不高,零星几户愿意接纳半鲛的人家被逼得足不出户,只能夜间出来寻找一些吃食。
那群被统一安置的鲛人,则被关在了庙内,寻常人也不敢接近,只每日投放一次食物,这两个月所有人都过得战战兢兢,都在害怕。
沈越山道:“或许要去天外天看一看。”
顿了顿,察觉到来自容荒的视线,他回看了过去,便见容荒一双幽深的眼眸,意味不明道:“你还要管?”
听出他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沈越山解释:“不是我去。”
他双手叠出一只仙鹤,在里面留下一道传讯送出后,对容荒道:“天外天的事应该由庚辰仙宗去处理,与我们无关。”
听到这话,容荒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他睨了眼榕树上下的一魔一鱼,道:“这两个人,要杀了吗?”
沈越山道:“不必管,留给庚辰仙宗处理,他们会来济世镇善后。”
此处最大的威胁便是能颠覆尘世的魇术,如今魇术已经解,其余事情便于他们无关了,事情经过他已经全权在传讯之中写明。
在榕树周边落下结界后。
如同对化身幼年的容荒一般,沈越山伸手牵住了容荒,低声道:“走,我们回无念宗。”
吊在树上的席玉江:“沈仙君,带我一起,可不能让玉黎老儿瞧见我,我会被挫骨扬灰的。”
差点把他忘了。
沈越山脚步一顿,魇阵一事说到底席玉江还是帮了忙,但此人是魔族,放出去多半会伤人。
他思虑须臾,抬指把树上吊着的席玉江放下来,只不过捆着双手的红绳没松开,他对席玉江淡淡道:“走吧。”
“沈仙君真是人美心善……”席玉江嘴巴开始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