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见她如此贤良,心下倒是诧异,不过凤姐儿委实表情看起来真挚,又一叠声地说:“红袖妹妹有功,别说二爷,我也要好好地赏她,快把那日老太太给我那两匹好料子拿去,给她做两身鲜亮的衣服!”
待胤禩出去了,凤姐儿歪身斜靠在锦褥之上,一脸肃杀之色。
平儿战战兢兢走过来,畏畏缩缩地说:“奶奶坐了这许久了,可要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凤姐转眼盯着平儿,目光凌厉,说:“听听,咱们都是死人啊?居然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等事情!”
平儿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凤姐儿又说:“我是成天忙着这个那个的,没料理到,你怎么也是死人了,早不知道叫这贱人死!”
平儿抖抖索索地说:“那一日原是咱们去王府出的这一桩子事情,一时不防……”
平儿又献计说:“现在就叫她死,也不是没有办法。”
凤姐儿说:“你早就该看出那小蹄子一脸狐媚子魇道的,现在,哼……你没看见二爷那神色,恨不得给那贱婢的肚子上加个盔甲护着才好,怎么好下手?”
平儿捧着茶碗如履薄冰般侍立良久,那一直歪在炕上的凤姐儿忽然眉弯一挑,说:“有了,我琢磨着……这事儿,须得这么办才好。”
听完王熙凤的话,平儿确认似地说:“奶奶的意思是要支开二爷,再来摆弄那个贱婢?可是,二爷最近倒是不怎么出门呢。”
凤姐儿阴阴地一笑,说:“没有事故儿,二爷当然不出门。咱们给他弄点事情出来,叫他非出门不可。”
凤姐儿还没来得及调兵遣将呢,次日胤禩便有了一桩非要出门不可的事情,倒像是老天爷安心要绝那红袖的生路。
次日的下午,贾母遣了个丫鬟将胤禩请去,哭天抹泪地说:“迎春丫头自从嫁了过去,天天挨骂受气,偏生瞒着我这老太婆,一个字风都不露。若不是前儿迎春丫头被磋磨出了病儿,她那丫鬟偷跑回来跟我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胤禩连忙问缘故儿,贾母伤心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倒是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鸳鸯口齿清楚地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胤禩起初的判断真没错,那孙绍祖其人性格阴狠,且好淫无道,偏生迎春生来就是个无欲无求的绵软性子,素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任凭孙绍祖拿捏,哪里是他的对手?
孙绍祖见迎春软弱可欺,又见贾府明面上的大树贾元春算是倒了灶了,便大着胆子步步进逼,现在居然将魔爪伸到迎春的陪嫁丫鬟身上,将个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子强|暴了去。
迎春再软弱也是当家主母,少不得要为自己的丫鬟讨公道。当迎春哭着质问孙绍祖时,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居然说:“你和爷充什么夫人娘子?你娘家早就败落了。再说,就是现在还有几分威风,你又算个什么?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爹不亲娘不爱的,哪有人给你做硬撑腰子的?敢和爷叫板,信不信惹得爷的火气上来,打一顿撵到下人房去睡去!强了你的小丫鬟又如何,进了爷的家门,就都是爷的女人,赶明儿叫她们脱光了衣服挨着个儿来服侍!”
迎春气了当场就倒仰了过去,当日便发起高热来,孙绍祖也不许叫人来医治,只是说:“她自己作死,爷还懒得去请医买药地瞎花钱!”
这是服侍迎春的大丫鬟秀橘见小姐不光是人病得脱了人形,连神智都不清楚了起来,再拖延下去只怕命都保不住了,到时候又怎么和贾府的原主子交代,尽管自己如今算是孙家的人了,到底是贾府的家生子儿,一家子父母兄弟姊妹还要旁靠着贾府过活,要是小姐就这般死了,断断不会轻易饶过。秀橘才痛下决心,逃出了孙家(这里设定的孙家不在京城,在山西附近,离京城有几百里路程),回到贾府报信。
没想到贾赦和邢夫人听了之后只是发了一通脾气,写了一封斥责孙绍祖的书信,也不知道管什么用。这叫扮作男人、一路风餐露宿回来的秀橘怎么甘心?自是想方设法往上捅,托赖往日相好的姐妹们帮助,见到了贾母,才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胤禩听了亦是十分愤怒,拍桌骂道:“好个下流没脸的东西!不要说是咱们府上金尊玉贵的小姐,就是一个丫鬟,也断不容他如此践踏!”
胤禩当即应承了贾母一定会相机而动,将此事妥善处理,随后回了自家小院,叫王熙凤平儿两人帮着打点行装,次日一早便要启程。
王熙凤听了正中下怀,暗暗地和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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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小皇帝大婚后终于亲政,可是太后虽然还政于君,心里哪里甘心啊?就和忠勇王两个勾搭在一起,想着怎么给他出难题才好,好叫天下臣民都知道这小皇帝乃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是个真坐上龙椅压根儿镇不住场子的货色。
一时间,各种军情、灾情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往京城。全是幕后的人捣的鬼,就要叫小皇帝手忙脚乱,失了帝王的气度。
小皇帝朝堂上问计众臣,大臣们要么是投靠了忠勇王谋干军前效力的,要么就是不干己事不开口,明哲保身、尸位素餐之流。
小皇帝见了这帮子人就倒胃口,便不忌讳忠勇王的掣肘,硬是擢升胤禛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同时还暗示胤禛: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如有知根知底、才干优长的饱学之士,尽可“内举不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