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总归是要亮的。
真相,也总是要大白的。
次日的黎明时刻,胤禩终于从昏沉中醒来。
头痛欲裂。
还带着一身难以言传的酸痛。
还有犹在耳畔的沉沉的呼吸。
此时天尚未大亮,红绡帐随风轻轻摇摆,一切似梦非梦,人也似醒非醒。胤禩抬手揉着太阳穴,迟钝地想:老四给我找的什么姑娘啊?呼吸声这么重!
那姑娘的腿还搭在自己的腰上,沉甸甸的!
胤禩这时候头脑还不清醒,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人不像是倚门卖笑的姑娘,倒跟个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似地,这么重的腿!咦,怎么还长着腿毛呢?……男的?
胤禩一激灵,完全醒了。
这一清醒,就马上觉察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股子钝痛来自哪里了,胤禩心猛然往下一沉:难道……不会吧……
胤禩蹙眉细思,可是只能零零星星地想起来昨天的一些片段:
滕永怡给自己下了药……老四来了,带走了自己……难受得要命,要老四帮忙找个姑娘……脱衣服洗澡……是有个人与自己交欢,药性太烈了,没看清楚头脸……酣畅淋漓的感觉,可是,对方好像是个男人……自己被他进入到从未设想过的地方,还浪荡地迎合着……
胤禩猛然坐起,抱住了自己痛到快要爆炸的头颅。
不敢置信!
尾椎部因为这个猛烈的动作立时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残酷地提醒着胤禩: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身边那人原本亲密地架在胤禩腰上的长腿被猛力撇开后都没有全醒,只是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小八?”就又睡了过去。
事实昭然若揭。
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老四!
那么,昨天与自己交欢的人,肯定是他了?
五雷轰顶。
胤禩先是怒火一下子直冲头顶:老四!你当的好哥哥!亏我那么信任你,还跟着你走,简直是从狼窝里又掉进了虎穴里。
胤禩捏紧拳头,正想狠狠地向他脸上砸去,就在即将砸到他脸上的那一刹那,生生又收了回来。
打他一顿有什么用?解决不了问题,老四说不准还会还手,到时候两个人都一身一脸的伤回家,家里人咋咋呼呼地问起来,偏偏又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羞耻事情,要是被问出点什么蹊跷来,更是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说,自己现在压根儿使不出力气,左臂还伤着呢,身下那处的疼痛牵扯得全身都丝丝拉拉不得劲儿,现在扑上去和他对打,伤不了他不说,说不定反而被老四轻薄羞辱。
胤禩转头怒视着床上大大咧咧躺着的人,他身上不着寸缕,正摊开手脚,以一种极其张狂的姿势睡得正香。
越看越怒,胤禩忍不住发狠:一报还一报,他昨天上了爷,爷现在也把他上了,就算扯平!以后见面也省得他得意张狂!
可是,
残余的理智却阻止了胤禩。
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老四上了,就好比是一只脚误入泥潭,虽然懊恼羞愧,却不是无药可救。而现在自己若是为了出一口气,反过来把老四上了,以老四那个扭拧的性子,岂不是以后都要和自己纠缠不休?老四倒是无所谓,他反正光棍一条,我就不同了,好好的一个家,有妻有女,难道就这样和他没完没了下去?那不就等于是自己自甘堕落,双脚都跳入了泥潭?
可是,心头气恨难消。
胤禩慢慢地起身,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盯着老四睡着的床。胤禩要一直狠狠地掐着手心,才能克制住扑过去狂殴老四一顿的怒火,各种懊恼羞耻之心久久难以平伏,就如同一个顽固的不倒翁一般,按下去又自己弹起来。
愤恨之余,胤禩甚至邪恶地想:不能自己上,还不能找个什么东西给他也松活松活筋骨,疏通一下管道吗?爷现在就下去找根大黄瓜来,还要长满倒刺的那种,叫他也欲、仙、欲、死一回。哼,以后见面他要敢提这事儿,爷也有话回了,看谁比谁更没脸!
想归想,胤禩到底是个瞻前顾后的绵柔性子,缺乏真正去“疯”的决断,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黄瓜”还“黄瓜”的报复手段也只是白想想罢了。
胤禩马上就想到一层,老四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是偶尔起兴?还是蓄谋已久?
想清楚了前前后后,胤禩不禁跌足长叹:老四如今被小皇帝赏识,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总归不是是出门闲逛的时候就那么好巧不巧地遇上了,还捎带手救了自己?那么,他肯定就是一直在暗中窥探着自己的行踪,才会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爷可真是……想都想不到的桃花运旺啊,居然招惹上这么大两朵烂桃花,去他大爷的!
还有,既然老四是蓄谋已久,那……当务之急是叫他明白昨晚上就是个意外,叫他不许胡说,也不许胡思乱想,另外,还要防着他此后像根牛皮糖一样黏上就甩不脱了,唉,头疼死了……
胤禛醒了。
此时,天也亮了。
昨天傍晚辛苦劳作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胤禛自黑甜乡中醒来,伸手一摸,枕畔的人已经不在。
胤禛唇角勾起浅笑:哟,小八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嘛,还以为他会吵闹或者打人呢,结果就这么无声无息溜之大吉,呵呵,真像个初夜之后羞对夫君的新媳妇。
想到新媳妇,胤禛就想起昨天胤禩情、动时绯红如霞的脸蛋,以及那时刻时的旖旎风光来。
大清早地想这些叫人狂喷鼻血的香艳场面做什么,胤禛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极致欢愉,恨不能将那个落跑不见的人又抓回来重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