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不算高明,但至少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她也不奢望他们能像小凯子那样肯为她舍命——就算他们表现出这样的意思,她也不会全信。毕竟,后宫中到处都是明枪暗箭,太过相信别人是找死的举动。
换句话说,她不求出事时他们能替她消祸,只求他们不要反插她一刀就行了。而且平日的饮食起居还要依靠他们,他们服侍得好,她才有精力去争宠,若每日都要为宫中之事烦心,又怎能在这场女人大战中赢得最后的胜利?
攘外必先安内,前辈总结的教训。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若是不吃,便是公然不给她面子了,眼见小凯子先动了筷,他们也便不再推辞,慢慢将碗中食物都吃下了。
“好吃吗?”付明悦笑眯眯的问道。
“好吃。”众人异口同声。
“嘘,小声点。”付明悦竖起食指说道,“以后咱们每月改善一次伙食,大家有什么想吃的,都告诉小凯子,到时候我自会吩咐尚食局准备食材。若是自己客气不好意思说,可就只能看着别人吃好的了。”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殿内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一众宫人心中都对这位主子有了好感,起码她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在宫中不就求能跟个好主子吗?
汤锅涮了几轮,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付明悦让他们一一自我介绍。虽然白天正式拜见的时候已经各自报过姓名,但毕竟不熟,此时一起吃了顿饭,再对号入座就容易多了。
两名宫女分别叫做立夏和小满,是按二十四节气命名的,小凯子加上另一名二十来岁的太监郭才,此四人便是在她近前伺候的了。
立夏约莫十六七岁,圆圆的脸蛋,长得很卡通;小满则是瓜子脸,看起来比立夏大着两岁,神色也稳重得多;郭才话不多,一脸和气,对付明悦十分恭敬。
付明悦还算满意,让小凯子取了银子一一赏赐。
秦牧应该也是考虑到她新受册封,宫里总要打点一番,因此除了赏下首饰,还有不少银两。付明悦出手大方,拿到银子的宫人心中都是暗喜,更坚定了要好好伺候这位主子的决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千年不变的真理。
因为第二日还要早起去长宁宫向太后晨省,她便没闹太晚,早早就歇下了。
最近她的风头太盛,虽然秦牧去各宫妃嫔那里走动多了些,但难免有人会心怀嫉恨,而她更怕自己会碍了太后的眼,因此打扮得十分素净,在不失礼的前提下,能不用的首饰便不用了,只在手上套了一串珊瑚手钏,头上戴了支玉簪罢了。
一切收拾妥当,她带着小满和小凯子往长宁宫而去。
“你被人害了。”刚跨出宫门,就听到懒洋洋的声音。
付明悦一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别停,继续走,我慢慢讲给你听。”
她假装整理了一番衣裙,这才神色如常继续往前走去。
“你头上的玉簪,跟当初秦放送给你的那支是一模一样的。你说,如果拜见太后的时候,有人故意提起这支簪子,让太后以为你对秦放旧情难忘,你会有什么下场?”
付明悦吓出一身冷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不可能,那支簪子早在秦放死的时候就被我毁了。”
“我只说一模一样,并没有说是原来那支。”
她顿时明白了,簪子并不是唯一的,这是另外一支。
“是谁要害我?”
“不知道,不过能认出这支簪子的人,要么是秦放身边的人,要么是肖淑妃身边的人。”
“是卓可欣!”付明悦咬牙切齿,当日卓可欣踩了周小媛的衣裙,想挑起周小媛和钰嫔的矛盾,后来被孟顺仪揭穿,若不是她主动背了黑锅,卓可欣根本就逃不过。没想到她不但不念这恩德,反而下手害她。
她本就对卓可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厌恶,但因为她是秦牧曾深爱过,现在应该也还爱着的人,她想到当初秦牧提起她时的伤感,就没打算去动她。
当然,前提是卓可欣不来招惹她。如今她既已开战,她若是不反抗,岂不是任她宰割?
她还没有圣母到这种地步。
“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她责怪。
刚才她一心想着怎么应付太后,便没有将心思放在穿戴上,这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若是提醒了你,岂不是打草惊蛇?那人一计不成,定然还有后着,你不如将计就计,趁机反击,让她们知道你并不是好对付的人,做事才会有所顾忌。”
“你早就有计划了?”
“当然。”笑道,“秦牧赐你的首饰中,有一支玉簪跟这支很像,只不过这支的簪头刻的是梨花,秦牧赐的那支刻的是梅花,并且多了一个吊坠。我已经让嘎肥油将吊坠咬了下来,现在那支簪子就在它尾巴下面藏着,等下你假意抱它,将簪子放入袖中。之后我会让嘎肥油装作追蝴蝶跑开,你让小满去和小凯子去抓它,趁机将簪子调换。如果不是特意观察,没人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小满,付明悦冷笑,她是秦牧亲自挑选的人,谁知刚来自己身边一天,就被人收买了,卓可欣真是好手段。
她若不配合着演一场好戏,怎对得起她这番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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