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风习习,残月在云的遮掩下越朦胧。
张启山立在府内这座大佛旁,脸上的神情刚好被月下阴影遮挡,明明他身旁就是慈眉善目的佛,可偏偏这尊慈眉善目的巨佛没有使他周身的气势有半点的柔和,反而给人一种他是凛冽巍峨的高山,是他将这尊大佛困囚与此。
诡谲的氛围在张日山的到来下消失殆尽,好似刚才给人的那种诡异的压迫感不曾存在过。张日山将手里拿着的大衣披在张启山身上,话语间不掩饰担忧:“佛爷,夜晚天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张启山并未阻止他的动作也没有答应他的话,反而是扯了下嘴角反问道:“人送回去了?”
张日山闻言莫名感觉耳朵有些烫,随后想着应当今个儿白天被风捎住了,他掩饰般赶紧回道:“嗯,送回去了。对了佛爷,大夫那边也完事了。”
张启山好似对这个更感兴趣:“哦?大夫怎么说?”
“属下并未让大夫检查他全身,只是让其治疗他那双手臂,大夫说他那双手不属于完全性脱臼,而是用外道震得有部分骨骼碎裂才使小臂成脱臼状态…而且大夫说他那双手臂很难恢复如初。佛爷您说他那体质能…”张日山话未说完,他知道佛爷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张启山得知江落的伤情并未感到吃惊,脸上的神情都未曾变过,眼里满是冷漠:“如若他好不了,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个在抉择时不能冷静思考后果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张日山对佛爷的话无不认同,毕竟他们的身份与所处的位置注定是残酷的,他点了下头应道:“是!”
……
江落一直沉沉的睡着,直到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时才幽幽转醒。
光亮太过刺眼,他想要抬手遮挡,结果现自己的双臂被石膏所固定阻挡住了想要抬手的动作。江落看着有些眼熟的房间装潢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通过比试选拔成为佛爷亲兵的事情,这里是佛爷的城主府!虽然被阳光刺得不停地眨着眼睫,但他嘴角却不禁有些上扬。
随即江落勉强用腰腹的力量撑起身子,腰侧皮肉下的荆棘刺得他紧抿了下干涩的唇瓣,当他刚坐到床边,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张日山进来时就瞧见江落半裸着身子正坐在床边,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正迎着日光,全然是一脸懵懂无知的少年模样。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江落转过头来,本来有些灰紫色的眼眸又变回乌黑,就跟上次一样让张日山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张日山身后还有一个人,见穿着应该也是一位亲兵。
张日山快步走到床边:“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落先是往屋门的方向看去,现除了他们两个没有那道身影,有些失落。然后又有些茫然的看着张日山,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日山见他这样不免有些头痛,又见他那双不知道能不能好的手,眼神不免有些怜悯,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怜悯。
“你既然已经成为佛爷的亲兵,那你现在就是城主府的直属属下,我也算得上是你的上司,你的第一职责就是服从命令!你懂吗?”
江落虽然不懂世故,但却对人的情绪变化分外敏感,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张日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情绪变化。
但他也只是能够察觉到,并不能做出相对的反应。
江落对于他说的这段话直接反馈脑海的是:成为佛爷的亲兵,服从佛爷的命令。
所以江落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不满或者犹豫地回道:“是,我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回去躺着。”
“是。”
张日山皱眉,听着他怪异的腔调,真是哪哪都透露着怪异,他转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那个,你先照顾他几天。”
那亲兵明显一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但是还是应道:“是,长官!”
接着张日山就靠在一旁观察着江落看到这名亲兵的反应,结果现这江落居然跟不认识这名亲兵一样,亦或者说他完全被无视了。
江落躺在床上,察觉到张日山看他的目光,他很是疑惑,感觉那日张日山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然而就当他想要再次询问时,张日山只是说了句:“你好生养着。”然后就直截了当的离开了屋内。
独留下这名神情古怪,看向江落时眼神有些不自觉地瞥向他胸口的亲兵。
没错,这名亲兵就是当初被张日山带队屠了江宁远满门的那队亲兵之一,也是一刀洞穿了江落胸膛的人。
然而江落却不完全是被他洞穿胸膛的江落,所以压根就对他没有半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