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炅儿终于十岁了。
潘皋王宫张灯结彩,几路诸侯都心甘情愿的入国都朝拜,只因为太傅时宴发话说让来,就没人敢不来。
上次敢违逆太傅的那个不开眼的郡王,全家死绝不说,祖坟都被刨了。
太傅性子还算好,但他手下有一名神秘的将军,终日带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人称罗刹王,他像跟全天下都有仇一般,性情极其暴戾,麾下有三万精锐铁骑,兵马皆披黑甲,仿佛阴兵过境,一出手就是寸草不生。
但有一点,他们从不荼害百姓。
从清晨起,炅儿就闷闷不乐,太傅要走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了的孩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义父,万一宁帝打过来,我向他献降书行吗?”
白知饮笑着摸他的头。
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脸上蒙着鬼面具的李庭霄瓮声瓮气地说:“他不会打过来的。”
他急不可耐,一刻都不想在潘皋多待。
他跟白知饮的二人世界今天就该正式开始了,这小家伙却还在这里东拉西扯!
炅儿捏着袖子:“那万一呢?万一有人不服我,骑兵造反怎么办?”
李庭霄不耐烦:“时将军辅佐你啊!我的黑甲军也给你了,还想怎样!”
炅儿抹了抹眼睛,往白知饮身旁挪了挪。
三年过去,他出落得一表人才,如今已经到白知饮下巴高,但在面对白知饮时,还是会表现出浓浓的依恋:“义父,你会常回来看炅儿吧?”
白知饮笑着摸摸他的发髻:“会的,炅儿好好治国,义父明年回来看你!”
“义父过了今日再走嘛,好歹等孩儿过了生辰……”
“不了,义父不方便出面。”
“哦……”
两个人好一番话别,李庭霄等的焦躁,內宦也着急典礼,被催促了好几次,炅儿才进去换衣服。
他才一转身,李庭霄立刻拉起白知饮的手,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
白知饮无奈极了:“就差那么一点工夫吗?多说几句都不行?”
“你最好离他远点!”李庭霄正色道。
白知饮当他又在吃个孩子的醋,笑眯眯问:“为什么?”
“他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万一有天想通了父亲死去的真相,难保不会伺机报复你!”
白知饮沉默了,任他拉着往前走。
“饮儿,你这三年替他做了这么多,也够补偿了,我还留了兵给他,等他到了十六岁,无论届时潘皋如何,九霄卫自会撤走,这是为了他好!”
“你说得对。”
李庭霄摩挲着他的手背,无声安慰。
“庭霄,我的确不该再回来了。”白知饮叹了口气,“等他到了十六岁,我会写信告诉他前因后果,至于他恨不恨我,随意吧!”
其实,那时他告诉炅儿自己的真名叫白知饮,也是为今后做好铺垫,求个心安理得。
他相信长大后,他会查出白知饮是谁,也会捋清楚一切恩怨是非。
“那是六年后的事,不许愁眉苦脸!”李庭霄笑着搂他的肩膀,“走,云游天下,带你去看海!”
“海?那多远?”
“也不算远,但得小心,我的饮儿这么好,别被海神娘娘看中了!”
“那敢情好,到时候还能骗些鱼来吃!”
“牺牲色相啊?也行!海里鱼可多了,特别是深海里,越深的海底,鱼长得越奇怪!”
“吹牛吧,说得好像你到深海里游过似的!证明看看啊?”
“那倒是证明不了……”
“就说是吹牛的!”
……
两人亲亲热热走出宫门,所有宫人都习惯了他们的亲昵举止,有些还掩着口笑。
嬉笑声和马蹄声回荡在宫墙间,不多时,便消散在温柔的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