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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饮在马厩劝了一上午的架。
起因是,早上他喂草料时第一把先喂了瓷虎,这惹得青圣十分不满——瓷虎是李庭霄送给他的马,从北境起陪了一路。
马儿吃起醋来一点不比人差,两匹马喷气瞪眼尥蹶子,差点把马厩掀了。
当着泰金的面,白知饮不能言语,拉又拉不住,气得够呛,各自屁股上给了狠狠的一巴掌,这才消停了。
一边整理马厩,一边暗忖,这马的性子也随主人,那么狂那么傲。
这几天他一直没见到煜王,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还在讨厌自己,但他不想走,努力做事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默默给食槽重新填满草料,见邵莱急匆匆跑过来,脸色罕见的严肃。
“阿宴!”他看到白知饮身上的污秽,不由分说把他往西院拽,“赶紧去换身衣服!殿下来客人了,唉!潘皋战舞会吧?”
白知饮换了身干净衣裳,踏上曲桥,老远就听到水榭内清音流淌,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笑声,听起来至少五分醉意。
方才听邵执事说,来的是右相肖韬素和兵部尚书丘途,特意点名要他去献舞。
忐忑不安地上前见礼,不知深浅也不敢抬头,等煜王说免礼,他就顶着两道打量的目光退到靠近煜王一侧,垂头听从吩咐。
李庭霄摇晃着酒杯,目光刮过他清俊微红的面庞:“阿宴,右相想看战舞。”
白知饮忙点头。
肖韬素收回打量的目光,哈哈一笑:“这小子生的俊俏,骨相纤细可怜,能跳好那气势汹汹的战舞?”
李庭霄也笑:“助兴么,跳不好还跳不坏?”
他一摆头,水榭内的悠扬曲风陡然急促,仿若苍茫大漠中铮铮铁骑万里扬沙,雄浑不见天日。
白知饮赶鸭子上架地走到水榭正中,在三个人炽热的目光中站了须臾,最终还是克服不了心中不适,转过身面朝池塘。
李庭霄压着唇边的笑意,抿了口酒。
这人啊,优点是脸皮薄,缺点是脸皮不够厚,今天不出糗就谢天谢地。
可当那纤细的身姿融入曲中时,李庭霄缓缓放下酒杯,就连之前一脸轻浮醉态的肖韬素和丘途也变得目不转睛。
白知饮的舞极耐看,并未融入多少技巧,相反,动作不太连贯,显得有些笨拙,然而,那血气方刚的潘皋战舞却意外地在他身上呈现出一股韧劲儿,像是墙根的野草,刚有些颓败之势,又瞬时顽强滋生。
李庭霄静静望着,不自觉转着手中的酒杯,眼底烙下那纤细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倒映在池水中,随着涟漪而荡漾,像是虚无缥缈的梦中人,池中锦鲤忽地跃出水面,搅碎了池面上的画,而一曲也恰在此时终了。
丘途叫了声好,他本武将出身,这舞看起来自是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