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霄嫌屋里待着闷,就命人把金丝软榻抬到水榭中,趴着晒太阳。
有侍女端来了汤药,他一口灌下,又往嘴里塞了颗蜜枣,只等着太医来给他再施一次针,大概就好了。
据说能好,也希望能好。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整日枪林弹雨摸爬滚打无论热带雨林还是酷寒雪山一潜伏就是十天半月拥有钢铁意志和专业素养的职业雇佣兵,最后的死因竟然很可能是——跑厕所跑死的?
还好,还好是在另外的世界,没人知道!
他翻了个身,将枣核吐在手心,瞄准池中荷叶屈指一弹,正中圆心。
荷叶兀自晃动不止,水面荡开涟漪,连着水榭的木桥同时被踩响。
邵莱肘搭拂尘走到近前:“殿下,兵部丘尚书到了!奴婢已将人请到前厅。”
“他?”李庭霄忽然柔弱地靠住扶手,“还是请丘尚书来金茳院吧,本王走不动了。”
兵部尚书丘途是最初弹劾原主的人,他费心费力网罗证据,最后将原主置于死地,无非为的两个字:妒忌。
作为兵部尚书,却管不到湘国最能征善战的兵,心有不甘倒也正常,但李庭霄绝不会被算计第二次。
不多时,人高马大、满面虬须的兵部尚书丘途跟在邵莱身后踏入水榭,他刚下朝,身上还穿着八旒鷩冕,边行礼边大步流星赶来,身上透出与古雅朝服不相称的武者粗放。
“煜王殿下怎的刚回来就病了?”
李庭霄扒着扶手撑起身子,那样子不像是水土不服,倒像是腿断了:“丘尚书来了。”
“殿下快好生躺着!”丘途的步子又迈大了些,被邵莱引着跪坐到他对面的蒲团上,“定是路上太过劳累!”
李庭霄自嘲:“北方太冷,本王征战途中数次风寒入体,天天就巴巴盼着能早日回天都城,如今真回来,倒不适应了!”
丘途关切道:“太医怎么说?”
“怎么说的来着?”李庭霄竟像是忘了,看向邵莱。
邵莱素来一张弥勒脸,笑眯眯接煜王的茬:“太医说施两次针、喝两幅汤药便好,不耽误给太后拜寿,但从脉象看,这一趟下来,殿下身子骨比从前弱了不是一星半点,要好好调理些日子才行!”
“嗯,对,好像是这么说的,昨日本王难受得厉害,倒是没听仔细。”
丘途遗憾道:“本来还跟右相约好一道为殿下设宴接风,看来只能延后了!”
李庭霄摆手,懒洋洋道:“哎,不必不必,后天便是母后寿诞,到时跟诸位一道吃酒便是!”
丘途爽朗大笑:“那倒……”
话说一半,却听一名仆役匆匆跑上水榭:“殿下!不好了!”
李庭霄仰头。
仆役跑了一头汗:“青圣,青圣它也水土不服了!”
“叫马医啊,叫我做什么!”李庭霄急着就要起身,邵莱见状赶忙来扶,他按着他肉乎乎的胳膊站起来,眸光往丘途脸上一定,“丘尚书,府里有事,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