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怀浅,浑然不在意,好像刚才耍流氓的人根本不是她,还伸手去问宋宜安要橙汁。
宋宜安把瓶装的橙汁饮料递给她,李怀浅正要让邹嘉也帮忙拧开,伸手一摸才发现瓶盖本来就是松动的,她稍有怔愣,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宋宜安。
真是见鬼,她怎么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宋宜安没看她,张口喊了邹经纪,说有些事想单独交代她一下。
说完还特意问了李怀浅一句:“可以吗?”
“问我干嘛?和我没关系。”李怀浅拧开瓶盖,专心喝橙汁。
宋宜安又看向邹嘉也,邹嘉也站起身,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只留下李怀浅一个人在客厅。
酒店客房大都相似,规格高点的空间大些,规格一般的空间小些,宋宜安现在是副总,住的地方还行,李怀浅喝完橙汁站起来四处走了走,最后停到了窗户前。
不是落地窗,带大理石的飘窗设计,这会儿窗帘拉了一半,李怀浅坐上去打开窗户,吹进来一阵凉风,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外面是霓虹灯闪烁,灯火辉煌,李怀浅眯起眼睛,逐渐适应了风的温度。
她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甚至没有去想宋宜安会和邹嘉也说些什么,其实随便想想也知道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但大概也只会是一些正事,让她生不起好奇的想法。
很遗憾,宋某人的面瘫脸保持的不错,她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也没能如愿的体会到报复的快感,甚至还不如上次在车里的交谈。
李怀浅有些细微的迷茫。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多么熟悉的情绪,从小到大她都有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和想做的事,有时候是毛绒娃娃,有时候是一颗糖,有时候是个角色,再然后是各种奖项。
有些东西很容易得到,有些东西是她奋进的目标,但无一例外,她的人生和目标都格外清晰和顺利,只要她想要的,最终都会被她拿到手里。
她喜欢拍戏,喜欢体会不同的人生,喜欢经营自己的情绪,去创造悲欢离合。
所以出道二十年,她从未厌倦过,也从未迷茫过,即便是拿到国内影视大满贯之后,她依旧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可以扩大目标了,可以去冲击国际大奖。
但是此时此刻,她十分确切的感受到了迷茫。
好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余琅以前和她说,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好好谈场恋爱,因为一旦到三十岁之后,对于感情的需求可能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失去了情绪价值的爱情,多少会带点遗憾。
那时候李怀浅没太听懂,现在却隐约明白了,她对于宋宜安来说,或许就是这个不那么重要的存在,是失去了情绪价值的爱情。
是的,即便宋宜安说的很过分,但李怀浅还是不相信她们俩之间的这四年,对她而言只有同事两个字,无论是出于自恋还是想当然。
她搞不清宋宜安的想法,但她可以搞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关于别人对自己的喜恶,只要接触过,她一定会有很敏锐的感知,或许这也能算是一种天赋。所以那些妄图走捷径,在她面前投机取巧搞虚与委蛇的人,她一个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宋宜安怎么会不喜欢她?她才不信呢。
只不过,喜欢归喜欢,可能就是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想通之后,李怀浅不再像刚开始那么难过,只是毕竟她付出的是真心,而真心错付的滋味,她平生第一次尝到,确实不是什么好滋味。
人生最苦,求不得,放不下。
她好想做到真的洒脱,录该录的节目,拍该拍的戏,从此见面只喊宋副总,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等到宋宜安结婚,她还能送一个大红包。
但她做不到啊。
即便一切步上正轨,宋宜安升职之后只会更忙,她也有了新的经纪人,两个人估计从此以后也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不管甘愿不甘愿,她们都已经走上了背对而驰的路。
但她还是,不甘心。
所以听说她也在宁城,就突发奇想忽悠邹嘉也带她过来“拜访”,还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想让宋宜安给出反馈,发现事不如愿之后,又会觉得有些生气。
她不想这样的,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李怀浅想,她倒没有多恨宋宜安,更恨的大概是她自己。
好没出息。
房门轻响,在李怀浅走着神儿剖析自己的时候她的前现两任经纪人也已经谈完了话,先开口的是邹嘉也,让她从窗户下下来,该回酒店休息了。
李怀浅回头看她们,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宋宜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嗓音倒是挺温柔,开口叮嘱她:“现在天冷了,你容易受凉,要少吹风,出门也不要穿得太单薄。”
她有一件自己的大衣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走过去拿了起来,转身交给了邹嘉也,“待会儿出门给她穿上,回去让酒店煮碗姜茶给她喝。”
邹嘉也接过大衣挂在肘弯,应下了她的吩咐。
“宁城来往的明星不少,狗仔也多,我就不送你们下去了,到地方给我发个信息,等回了京城,有机会我请邹经纪吃饭,如果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宋宜安的表情稍有松懈,又看向李怀浅,轻声说:“好了,回去吧。”
李怀浅也看着她,眼睛莫名其妙就开始疼,就好像没日没夜差点把眼睛哭坏的那些天。她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用力磨了磨牙齿,感觉到了疼痛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