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胡子大祭司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基于白胡子的谨小慎微,话题施展不开只得捡些敏感性不高的海吹一通,眼瞅着主题渐渐偏远老夏的本意,着急该如何扭转乾坤,大祭司那边倒是先开口了——
“陛下能够亲自送还奥丁神剑,我等虽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惟有奉上先祖遗物献给陛下料表心意。”
夏黄泉下意识就想拒绝(这厮还是懂得人情世故滴),谁知白胡子行动如风,已经下令让人去取。老夏转念一想,不拿白不拿,当下翘起二郎腿抬头挺胸地等着拿回扣。
东西还未送至,老夏从椅子上一下蹦起来。
眯眼瞅着那越来越近的“遗物”,夏黄泉震惊过后反倒镇定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旁边的大祭司不紧不慢地抚着稀稀拉拉地胡子,神态安详半阖眼眸,十足地高深莫测。
老狐狸!冥王没好气地撇撇嘴。
还先祖遗物。夏黄泉抬眼看向那只已近在咫尺的纹饰华丽的暗金铜壶,暗自冷笑。
雅典娜宝瓶什么时候成仙宫遗物了?
act?32别把仙宫当炮灰3
雅典娜宝瓶,顾名思义,就是智慧女神使用的神器,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此物不装水不装油不装食,更不是夜壶(==||),它捕获吸收神祗的精魂,乃封印天神所用。雅典娜宝瓶声名显赫威力惊人,在众神眼中,可怕程度堪比高加索山脉上的噬神台。
谁都不乐意成天被关在一只瓶子里暗无天日,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就算仅为封印并非消灭,众神对此物依然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手捧宝瓶,冥王有些犹豫,虽说这东西离了智慧女神也就是一普通水壶,可经年堆砌在心底的畏惧不肯善罢甘休,在身体内兴风作浪骚动不止。
老夏暗暗苦笑:聪慧女神给雅典娜留下了一件好东西啊。
夏黄泉定睛看去,这宝瓶壶口窄小壶身略凸,体型圆润线条优美,外壁镂有浅浅的暗花,配合整个瓶身能看出是一副怒焰冲天的火焰图腾。这瓶子老夏很久以前曾远远望见过一回,今天却在十万八千里远的仙宫近距离地接触,心头不由得涌出一股怅然。
看着看着,老夏忽然觉察到不对劲。他轻轻晃了晃宝瓶又瞄了眼瓶盖,狐疑地抬眼道,“空的?”
大祭司停下捋胡子的举动,轻笑道,“不然。”只见他面容陡然一肃,伸手往那瓶身上抚去,仿若一道闸门无形中蓦然开启,怒涛骇浪般的威压狂啸一声从狭窄的缝隙间倾斜而出,无不摧折无不糜灭,眼看就要被卷入雷霆万钧承受灭顶之灾,闸门陡然闭合——
大祭司长长吐出一口气,挺直的身板此刻却显得有些颓然,额头上汗水津津。
夏黄泉抱着瓶子楞了半晌,少顷,他低下头瞧着那寒光四射的瓶壁若有所思。
即使被封入雅典娜宝瓶,海之帝王的威严不容亵辱。宝瓶只能做到束缚神魂却无法泯灭其势,仅凭瓶子的威力根本奈何不了天神固有的凛然之气,海皇波塞冬岂能等同那些三脚猫般的炮灰?神威的流露无异于告知全天下,大家快来看海皇啊……仙宫没有这么傻。为抑住磅礴的能量,他们不得不在瓶子外又多加一层封印。
听完大祭司的解释,老夏装腔作势地表示同情,大家兄弟一场,精神上确实该好好哀悼一番。(还没死呢)
雅典娜宝瓶是如何落入仙宫之手的?听白胡子的未尽之意,似乎早就存在此地。老夏不相信仙宫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就这么随随便便交予自己,妥当吗?不是号称先祖遗物吗?他们舍得吗?
此时此刻,夏黄泉心底存着一卡车的问号。
“仙宫不怕助纣为虐?”
大祭司闻言神色微动仔细朝他看去,老夏不痛不痒任凭观赏。反正他哈迪斯向来名声不佳,不怕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思想上,这厮已经完全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了。面子几两重?脸皮都不要了还要那虚名作甚!
谁知白胡子略微沉吟后,竟连连点头称是,“陛下所言甚是。”
老夏吐血三升不止,护犊子似的一把捂住宝瓶,满眼戒备地斜睨着大祭司,俨然一只炸了毛的猫,眨眼间弓起背脊全副武装起来——事后夏老板死活坚称此乃条件反射所致。
大祭司笑得那个光风霁月温柔良善,一张包子脸霎时挤作一团盛开的重瓣菊。
“老朽说笑而已。”
冥王陛下自击天灵盖的心都有了,这这这……丢煞人矣!
“见陛下如此老朽就放心了。”
夏黄泉觉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你有什么好放心的?心里一凉,莫非这玩意儿其实是烫手山芋?仙宫一直甩脱不得,这回终于转手让一冤大头拾去了?老夏绞尽脑汁想了多种可能性,终归太过离谱无法得出结论。
大祭司虽然目达耳通智慧超群,终究是一凡人,冥王久久没有下文使他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于是关子也不卖了迂回也不兜了,直截了当地说:“还有一事要向陛下禀明,请陛下随老朽来。”
老夏抱着瓶子眨巴眼睛,不知为啥,夺门而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
气势轩昂的奥丁神庙地下曲径通幽另有乾坤?夏黄泉叹服,高瞻远瞩啊,轰炸机还没诞生呢,就知道挖防空洞了。
在经过长长的廊道后,一扇雕花大门堵在正前方。大祭司回头瞄了老夏他们一眼,沉声道,“不知此三人……”
冥王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