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睡神善于享乐的心态作祟,离开极乐净土时,竟把乐园里的仙女全都带了出来。他已经离不开她们曼妙的舞姿和动人的歌喉。没有上场表演的仙女乖巧地倚在他的座椅旁,她们或以纤纤素手喂其水果或柔若无骨地偎在他怀中,心满意足得没有一丝怨言,即便她们因为修普诺斯的一己之私离开了家园,一脚踏入足以令她们送命的“肮脏”的冥界。
天捷星笑意盎然地恭敬道,“大人今天心情不错,能否告知臣下,让我等也分享一下您的喜悦。”
“没什么,这破地方能有何事让本神高兴的?”修普诺斯紧搂了一下怀中的仙女,仙女回首展露出明媚鲜艳的笑靥。心下愈发痛快起来,便直言不讳的说:“还不是我那死神弟弟,今天竟然向我低头了。”想到之前达拿都斯低声下气,犹带不甘的憋屈眼神,修普诺斯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好似憋在胸腔千万年的一口恶气终于宣泄而出,说不出的那个爽啊——
西路费多眉尖一耸,眨眼间重又光风霁月地微笑起来,“恭喜大人,想来那达拿都斯终于认清了形势,不再做无用功了。”
睡神无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心神再度被歌舞拉走,注意力悉数转移。
天捷星悄悄退了出来,角落中静候的影子迅速上前一拜。
“到底是怎么回事?死神的动向为何没有上报?”
影子闻言一僵,忙道,“死神没有大动静,一切如常。除了前一阵离开过,之后还是……”
“他离开过?”西路费多猝然打断他,森冷道,“什么时候?为了什么?”
影子踯躅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去见艾亚哥斯。”
西路费多眼睛一眯,危险的开口,“为了什么?”
“小人、小人不知……”影子忐忑地回答,背后惊出一片冷汗。
“废物。”
轻描淡写的阴鸷狞言让影子呼吸一窒,再抬眼时主人早已不知去向,心下大骇,脸上顿现世界末日般的惨然绝望。
★★★★★★★
那话怎么说来着?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夏黄泉眼下觉得说这话的人见识斐然,不然哪儿来的智商总结出此等真知灼见?
华丽的马车载着他在幽谧的森林里穿梭了整整一个白天,等天慢慢灰蒙阴暗下来,一条宽阔的缓缓流淌的河水赫然出现在森林尽头。河的两岸种植着的枝繁叶茂的枫树,树下是绿葱葱的灌木植物,绿叶间开满了五彩花朵,香气馥郁娇艳欲滴。
沿着河岸再向前行进了一会儿,一座庞大的青砖城池拔地而起,半掩在葱郁吐艳的红枫下,犹如林中仙景般引人注目,令人急欲一探究竟。
这就是海因斯坦家族的城堡——利西城。同坐一辆马车,一直在观察老夏面容变化和视线移动的女人这样告诉他。
遗忘(利西)?夏黄泉不动声色的眨巴眼睛,竟然和阿格龙河的第三条支流的名字相同。
待马车进到城中,老夏惊讶的发现这个被高墙掩映的城池竟然只是个外围的瓮城,被一堵高耸入云的巨大门扉阻挡住的去路后方,才是真正的利西。
他们在门前换了一辆造型低调,更为轻便的马车,重又上路。远远望去,大门只开了一条窄缝,但已足够车马驶入。
夏黄泉好奇的问,“那门整个打开过吗?”
“历史上只有一次,”女人的身体轻轻朝后靠去,好像过了瓮城才让她真正放松下来。“当时的家主为了表达对神像入城仪式的重视,不仅这道门,整座利西城的所有大门全都敞开了。”
老夏咋舌,有钱的德意志人!究竟是什么神像让这家的祖宗崇敬至斯?
一座高耸入云的雕像占领了城中央的整片开阔地,笔直地矗立,鹤立鸡群般的显眼,想看不见都难。夏老板每次稍一抬眼,就能对上石像的目光——冷酷地凝视俯瞰着城中的一切,居高临下地让他窝火。
“这谁啊?”夏大混混老大不爽地指着那头。
女人大惊失色地拉下他不敬的手,慌张教训道,“不可无礼!那是海因斯坦族从古时候起唯一信奉至今的神祗,黄泉帝王——狄斯大神!”
老夏眨了眨眼,脑子有点拐不过弯。少顷,他瞅着肥头大耳胸肌隆起的威武长须神像,暗暗骂了句操。
这丑八怪是本大王?!
(ps:哈迪斯历史上有很多名字,希腊有希腊的叫法,到了罗马那里又有不一样的。狄斯、普路托都是哈迪斯。)
then……
夏老板这会儿在哪儿?德国是也。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呃,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他在雅典的一座跳蚤市场里,同一群平头老百姓一起蹲在地上评论地摊货。接着,一辆马车旁若无人般地冲了过来,身边人莫不惊慌避让。老夏本来也想跑来着,虽然几条马蹄子根本伤不到他,但踩在人雅典娜的地头,总得给人留点面子不是。
结果,完全出乎意料的,马车不仅没冲撞到他,反而吁地一声停在他边上,车门开启的同时一个袋子兜头罩过来,耳朵里顿时涌入惊慌的尖叫声。
想来这希腊的治安也忒强悍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而他冥王哈迪斯就这么被抢了,还连人带物被一块儿抱走。
老夏没反抗,由着这些人。他想看看,这些劫匪到底准备干什么。
等那些人把布袋子从他身上解开时,他发现一个身着黑衣黑裙的中年女子立在他跟前,面容白净富态但有些憔悴,乌黑的发丝掺杂着屡屡白发。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像急于确认什么一般,死死盯着夏黄泉,几乎把他瞪出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