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脸一沉,嗤哼道,“我的最终财产?黑卷吗?”那东西还不够格!
“不然。”法埃同像奸计得逞般勾起邪笑,仿若胜券在握。“如此巨大的财富,臣下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并为您小心看管至今。”
夏黄泉见他说的煞有介事,迅速压下困惑,满打满算自己或许、可能继承到的财产。可惜想了一大圈,依然对那笔“巨额财富”摸不着头脑——
“我到底留什么下来了?”
“冥衣,一百零八套。”
★★★★★★★
路拿跟随提坦族几名地位不高却孔武有力的仆人来到审判庭前厅,早前的喧闹嘈杂已不复存在,所有人莫不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反差最大的要数那个总爱高坐庙堂之上的古曼“大人”了。
其中一名仆人冲古曼招招手,那厮忙不迭跑上前,低眉顺目地陪笑道,“您有何吩咐?”
路拿见不得这等没骨气却又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孬种,冥斗士的自傲以及良好的教养让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撇开脸。
那名仆人并不见怪,古往今来,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冥王手下叫得上名的斗士都有点桀骜不驯,个性呈现多样化趋势,而且从不加掩饰。这是身份和认知造成的。冥王由着他们如此,并不纠正。对了,刚才冥王还就此说了句话,啥来着,对了,个人风格。他抹抹额角,陛下本就性格古怪,令人揣摩不透,到人间这么一历练,比之前更诡谲难测了。这是不是也算那啥……个人风格?
嘀咕归嘀咕,该做的事不能延误。仆人扬眉对古曼说:“此乃冥王陛下亲点的新一任审判长。”
古曼听言脸一垮,立马来了个长跪不起,呼天抢地的咋呼,“小人之前多有得罪,望审判长大人饶恕则个,小人并不知情啊————”末尾还拖着哭腔,声情并茂。
路拿充耳不闻,指向那七扇通往七个地狱的大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砸!”
“是。”提坦族人们抡起榔头。
七门重开之时可谓地动山摇惊涛骇浪。剧烈的摇晃后,阿格龙河似有生命般卷起千层浪,黑色潮头直扑审判庭而来,势如破竹。
令路拿吃惊的是,古曼的手下们的后续动作。他们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有些慌不择路,甚至朝七扇门内奔去。想当然的,因为不是亡灵,冲进去的全被吐了出来。屋外,黑色的浪头逐渐逼近,最终止于审判庭大门外的台阶前,发出怒吼般的拍岸声,似呼唤似警告。
终于,好似再也按耐不住了,骚动的人潮嘶吼惊嚎着冲出大门跳进水中。
“他们——”路拿惊骇莫名。
提坦族人立刻安抚道,“那才是他们的真正归宿,水中住民本就不该上岸。”七门一开,阿格龙河势必开始涨潮,就像地上定期的潮汐涨落。
路拿惊讶地说:“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们是叹息之川的原始住民,冥界创立之初就存活于此。人类管他们叫魑魅魍魉。”
河水与它的住民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离不开谁。这些水中饿鬼专门吞噬没有资格过河却妄自行动的亡灵,他们的职责与引渡者类似,只不过一个负责筛选,一个负责惩罚。
路拿恍然,难怪黄泉大人总说屋子里太挤,原来此中有深意。
一声骇叫传来,路拿循声望去,只见古曼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抱头浑身瑟瑟。
这家伙竟然还在?!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那仆人又道,“他本来是第一狱的低等看守,被同伴舍弃在这里。”
路拿听言,面上依旧淡淡。
提坦族人们见状莞尔,这点倒跟他们的主子相同,从不浪费善心。
良善这玩意儿是地狱最用不上的东西。
act?18猥琐了
经过了那阵地裂般的震动,老夏知道,八个狱通了。
转头看向如今像照镜子般的清晰人影,不禁感叹起自己的牛b——做着梦还能察觉真实世界的情况。
他盘腿坐在地上,油腔滑调地说:“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约会吧?”
冥王——也就是哈迪斯三十年前留在地狱的记忆,板着面孔不置可否。老夏觉得没意思极了,他原来这么闷骚啊。
冥王目光如隼,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浑身冰凉。
老夏默默打量起“自己”,老实说,他还从未仔细研究过自己的样貌。是好是坏都是别人评定的,想来应该不差,他们三兄弟个个都有一副好皮相。
看着看着,老夏忽然笑了。“你好像不太满意我至今为止的行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思维就是你的意志,你还有什么不满?”
那双目光骤然森寒起来。
老夏依旧笑着,不痛不痒地笑着。
“你只不过是我的记忆,如此而已。”
随着话语的落地,影像如同正午被太阳直射的浓雾,渐渐散去,直至荡然无存。
夏黄泉慢慢敛去笑容,眼中泛出残酷的厉色。
没有人能阻拦他的去路,他自己也不行!
★★★★★★★
夏黄泉张开眼便看见一面满是森森白骨的骷髅浮雕,它们阴森骇人地霸占了整面天花板。更甚者,浮雕正中悬吊下一截立体雕塑,塑体一直垂至床铺上方两米处。整座雕塑线条细腻、仪表似真、动态感十足,而且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一会儿后发现不就是他自己嘛。
他,冥王,站在一大堆白骨之上,而且还脑袋朝下呈倒挂状。
老夏囧。
据法埃同介绍,这间卧房拷贝了叹息城冥王寝殿的全貌,也就是说,当初他天天在他自己的倒立雕像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