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惧怕的不是这些陌生思潮,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消失,彻底成为另一个人。等到那时,这个世界将不再有夏黄泉,他的过往成烟他的未来不复存在。
所幸,他夏黄泉自私自利惯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自己斗那更是乐得没完没了了。
夏黄泉冷笑:咱们就来斗斗,看谁“吃掉”谁,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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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连”成立之初,啊,应该是“兄弟班”才是,总共八人,一个班都不齐,连就更称不上了。这个……“兄弟班”成立之初总该有番作为,顺便鼓舞一下士气。
老夏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把原先的计划施行下去,早日拿下引渡者——
“要进冥界就必须横渡阿格龙河,问题是我们没有船,这附近鸟不拉屎寸草不生,自力更生肯定不行,只有‘借’引渡者的船用用了。”
闻之,黑小子法拉奥说:“你要过河?”
老夏也不瞒他们,“我可没打算一直窝这儿。”
法拉奥讶然,“我还以为……”
“以为我贪生怕死不敢涉险?”老夏一哂,像早已明了。
法拉奥黝黑的脸泛出讪讪红晕。
“实话告诉你,老子怕死的很!”
黑小子瞠目结舌。别的少年也是一脸呆滞。艾亚哥斯仍旧一副初见时的憨厚模样,米诺斯神色如常。可见,这几个少年郎缺乏历练定性不足。
老夏续道,“虽然不确定我现在是生是死,不管怎么样保住小命总是关键,以后可都得仰赖你们。问题是你们有过河的意向吗?”
黑小子下意识回头,被夏黄泉制住,老夏两手一用力抱住黑脑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问的是你,看别人做什么?”
法拉奥出现明显的排斥反应——讳莫如深,像一台中病毒的电脑,不声不响黑屏了。
好吧,看来是他心急了,这些少年郎一时半会儿还摆脱不了艾亚哥斯的桎梏。
无奈,老夏松开手。
“我要过河,我不怕死!”
相当意外,如此直言不讳的居然是五人中年龄最小最内向的小不点。或许是凭借一股子牛犊冲劲把话嚷了出来,后劲力明显不足,话毕便心虚地垂下脑袋缩回壳里去了。
老夏不急着掏螺壳,循循善诱道,“再说一遍。”
小不点飞快看了眼法拉奥,然后又瞅了瞅夏黄泉,见他冲自己和善微笑,便着了魔一般开口道,“我想过河。”
老夏故意挡在法拉奥身前,遮去不善的警告目光,续问,“去干什么?”
小不点掷地有声地回答,“做冥斗士——”
夏黄泉摸摸他的脑瓜,“你叫什么名字?”
“巴连达因。”
听言,老夏抬了抬眉毛,然后道,“志气不小啊,冥斗士不是想想就能当上的。”
巴连达因瘪了下嘴,说:“如果连想都不想,就更做不了了?!”
这小子,忘了自己被“裁员”了?
苗子不错,有上进心不说,还具备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老夏心想:不愧是将来排上号的天字辈——天哭星?哈比。
后续情节持续升温。巴连达因因为言论“不合群”,很快被法拉奥几人以叛徒为由排斥出小团体,夏黄泉没有同情心泛滥地接纳他。他不是慈善家,没有开孤儿院的伟大志向。人只有经历了逆境才能真正成长,巴连达因只是老夏“离间放飞”计划的导火索。至于火苗是否沿着既定方向燃到炸弹,那就不是他的事了,他只负责煽风点火。
艾亚哥斯的表现耐人寻味,他没有插手,至少没有明着插手,但见巴连达因对他战战兢兢的畏惧闪躲来看,他对小团体的影响深入已久。可能逐出行为也是经他授意的。
过河之行商量未果,老夏决定暂缓,背地里乘隙同米诺斯唠起嗑来——
“你对艾亚哥斯怎么看?”
小米毫不犹豫地回答,“很有助力的朋友,或者,很棘手的敌人。”
单面刃啊……也就是说握错边容易扎手。
“我看不出他的心思。”米诺斯难得露出苦恼无奈之色,他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
“看不出就别看。”
夏黄泉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同盟是个好借口,既不会让别人压到你头上,也不用去压别人。像艾亚哥斯这样暧昧不明的盟友,以相互平等为名,放在身边慢慢观察才是长远之计。表面上大家同坐一艘船,一旦有外力阻碍,虽不敢保证他们会马力全开一致对外,但或多或少有点抗压作用。
米诺斯恢复如常,用下巴点点缩在角落沮丧呆坐的小不点。“那个怎么办?”
“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敢直言不讳就该想到后果,我没有替人擦屁股的爱好。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是拉下脸回去道歉,或是……”老夏无所谓地耸肩。
机敏如米诺斯当然明白未尽之意,勾了勾嘴角,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
巴连达因人小势微,一段时间的形单影只使他愈发消沉。
老夏从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一种决绝,不明显,但已具雏形。巴连达因正经历着生存游戏中无奈和茫然的坎儿,为自己找到一个突破口还是继续彷徨……没有爆炸以前,他无法断定火星到底是沿着哪条路线走的,如今只有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老夏有种预感,巴连达因不会回头,甚至不会来投靠他。
事实证明夏黄泉的第六感运作正常,巴连达因引爆后威力惊人,两方人马全给他震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