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了,」溫黎後退兩步,握住門把手,「也別管我了。」
關上房門,溫黎一頭把自己扎進枕頭裡。
床鋪換了的,洗衣液是李拂曉買的,帶著股陌生的香味。
李言風的痕跡似乎正從他的生命中一點一點的被抹去,而溫黎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他捨不得的東西,被這麼連血帶肉地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來。
好疼,疼得他快要發瘋。
我不發燒你就不關心我嗎?
我不生病你就不來看我嗎?
我做個正常人我們就要分開,那我不想變得正常。
不正常的話…
李言風怎麼能跟著你不正常。
溫黎撐起身子,這才發覺自己剛才都在亂想些什麼。
他後怕地往後捋了下額前的碎發,腦子昏昏沉沉的,需要清醒一下。
衛生間裡已經沒了李言風的毛巾和牙刷,當初他們兩人站這兒都嫌擠的地方,如今仿佛空得可怕。
熱水器突然跳閘,花灑中的冷水澆過頭頂。
溫黎的五指按在瓷磚之上,清楚地看著自己發瘋,又開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我需要李言風的一個抱抱。
溫黎絕望地想,希望他不要覺得噁心。
被冷水澆了有半個鐘頭,溫黎的體溫直逼四十度。
李拂曉照顧到凌晨也不見好轉,沒辦法,只好準備把人送去醫院。
只是溫黎雖然偏瘦,但少年骨架在那,一米七幾的個頭輕不到哪去。
李拂曉弄不動他,又捨不得叫大幾百塊的救護車,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喊來了李言風。
溫黎迷迷糊糊被顛醒,鼻尖貼著一處溫熱的皮膚,聞到熟悉的味道。
巨大的喜悅從心底把他掀翻在地,他像一個弄丟玩具後又失而復得的孩子,緊緊摟住能夠觸及到的所有。
「李言風…」溫黎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李言風的耳廓,聲音中帶著難以忍耐的哭腔,「你別走…」
醫院床位緊張,他們被安排在走廊的臨時病床上。
夏天的氣溫還沒降下來,溫黎這場高燒來的蹊蹺。
李言風和李拂曉對上視線,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些許不滿。
李拂曉:「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李言風:「熱水器和空調同時開會跳閘。」
李拂曉抿了下唇,再開口已經沒什麼底氣:「管好你自己。」
她照顧了一夜,身心俱疲。不僅要為了幾百塊低頭找這臭小子不說,還得看他臉色?
溫黎是她的兒子,就算照顧不周也輪不到李言風說三道四。
「我也不用你教。」
面對李拂曉鋪天蓋地的敵意,李言風並沒有做出同樣的反應。